洛景予等人惊讶回头,见那少女姿态轻松地立于不远处,身后跟着几个……哦,十几个看着有点熟悉的人。
苏禾惊讶地定睛去瞧,揉揉眼。
康平长公主已经喊出来了,“穆阳!是穆阳吗?”
穆阳从青鸾身后行出,正色道:“正是属下。属下前来救殿下,殿下快走,属下断后!”
听着这话,青鸾多看了他一眼。
金二哥小心地眨眨眼,“童女姐姐,怎么了。”
青鸾随即笑道:“走,咱们下山。”
转身,便一手拉着崔渡,一手拉着金二哥,往山下行去。
康平长公主只来得及往前多看一眼,便被苏禾和蔷薇推着往前跑,身后许家女眷,已经被赶来的山匪吓得啊啊大叫,有一个还被抓住了胳膊。
康平长公主回头间,正看到了一个山匪刀起刀落,砍到了跟在最后的丫环身上,顿时瞳仁猛缩,所见之处,皆是血色,仿佛再见的是月余前的那场血战。
西宁城外,她带着辛苦寻到的洛景予往回赶,不想,被西戎人发现,穷追不舍。
敌人上百骑,她带出去的不过十余骑,很快就只余两骑。
正当又一骑被西戎兵斩下马时,她看到前方尘烟滚滚,以为这一辈子就要停在西宁城外不到十里之地了,却又看到那边所擎之旗上写了一个“卓”字,而后又见一旗,写着“天凤”二字!
“是驸马!”最后一骑狂喜,道,“我们有救了!”
然而,他话音还未落下,西戎人一刀,把最后一骑砍中。
最后的侍卫死死抱住跑在最前面的西戎兵,口吐鲜血,艰难地催促她:“殿下……快……走……”
她回头,最后一骑已被随后赶到的西戎兵吞没,所见黄沙皆染血。
“驾!”她加速策马。
不知是她的马爆发出了强烈的求生欲,还是因为驸马的到来让西戎兵有了却步之意,她和洛景予冲进了西宁守军的间隙之中,一路奔向城门。
得救了!
她心中大喜。
但听得身后数声大叫,有的叫“驸马”,有的叫“将军”……
她回头间,正看到两个西戎缠住了驸马的刀,西戎将领从驸马身后砍下,正中后背,鲜血溅满她的双瞳。
康平长公主失声呐喊:“不!”
“不!”清风寨里,金三娘扶剑站在哨岗上,看着山下点点若火光的星光,顿时大喊一声。
“大兄呢?”她随手抓了个喽啰问,“大当家呢?!”
她走进残破的忠义堂,看到抱头靠着虎皮坐着的金周,更加觉得不对劲,“大兄,你怎么在这里?”
金周毫无反应。
金三娘走过去,抓起他的衣襟,“你在这里,那是谁带人下山了?”
“没叫人带人下山。”金周伸手去抓开金三娘的手,“我怎么可能带人下山呢?要是刺激了他们,伤了二弟……”
他咬咬牙,一时恨不能把青鸾抓回来痛揍一顿,又恨不能把二当家找出来问问,为什么要让他们抓这几个人?现在牵累进了金二哥,等于掐住了他们兄妹的命门。
“既然不是你,又不是我。那是谁?!”金三娘摇他,“大兄,现在不是颓丧的时候,你来瞧瞧!”
她半拖半拽,突又松了手,“罢了,我自己去瞧。”
眼看金三娘提了双刀出去,金周一个激灵,赶紧跟上。
黑山这大半年也几不见雨,山上的树木,沾火即燃。
金周刚走出寨门,就听到哨岗上的兄弟大喊,“起火了!山下起火了!!”
他几步上去,一眼便瞧见了起火的方向,可不正是,往郭庄村的方向?!
他脸色大变,三步并作两步,追了过去。
而青鸾一行人逃离的速度,根本赶不上火焰蔓延的速度。
眼看两个侍女就要扶不住康平长公主,青鸾把金二哥推给崔渡,回转身背起她,左右一看众人被她仿佛毫不费力的样子惊到,催促:“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跑?”
至于身后打架的事,那就交给穆阳那十个人吧。
穆阳那副一见到康平长公主就马上邀功的样子,让她想到了许三郎。
既然要邀功,便得邀得实在点。
她脚下生风,可斜刺里也箭风吹来。
及时侧身躲过,箭头刚刚擦着她的鼻头飞过,有点疼。
她放下康平长公主,又把人推给勉强跟上她了的洛景予,“带殿下走!”
“你叫什么名字?”一直魂游天外的康平长公主突然问。
匆匆瞧她一眼,青鸾立时发现了不对。
上辈子这个时候的康平长公主,应该还陷在失去驸马的悲恸之中,像是个木偶,怎么现在好像这个木偶有点好了?
但也只是一瞥,眼下无暇多想,甚至连名字也没来得及说,就抓住了飞过来的另一支箭。
很快,她解决了藏在树丛里放冷箭的几个土匪,又回头来背起康平长公主。不忘回头看一眼被崔渡护着的紧跟过来的金二哥。
痴儿已经吓呆了,死死抓着崔渡,双眼无神。
崔渡的身上又添了新的箭头。
又有带火的箭,射向了他们身周。
青鸾把长公主往肩头掂了掂,迟来的痛感,终于在肩头出现了。
午时被伤了肩,虽接好了,到底留有暗伤,后来驾车,也没少打架,还背了人,这会儿才开始疼已是很给她面子了。
饥饿感这时候袭来,她亦觉得有些乏力,当下背着康平长公主快步前行。
“你叫什么名字?”康平长公主又问。
青鸾不知她为什么总问自己的名字,眼下憋着气跑,自然还是没理。
等将跑到山脚时,却见面前出现一辆马车,一个男人从车上下来,朝着他们道:“前方可是康平长公主殿下,草民许承淞,已在这恭候多时。请公主快上车!”
青鸾顿时一口气怄上心头,终于明白为什么穆阳见长公主时说的话让她觉得不舒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