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名银歌骑士的侍从。”拉森放下酒杯,“他离开主人后回到了家族,但后来又脱离了诺特兰德家族,自成一脉。他将传承交给了下一代,并自称是银歌骑士团的传承者。神圣光辉议会的创建者之一,就来自这个家族。”
女巫若有所思。“光辉议会的一支是某位银歌骑士的传承者,审判机关留给他们的才是某种遗产。”
“就是这样。圣骑士是修士们将审判机关的遗产和银歌骑士技艺捏合在一起的产物,显然那位侍从传给后人的技艺并不完整,圣骑士团没能再现银歌骑士团的辉煌。”
“依我看,也许他们是少了胜利者这样的骑士长。”一抹微笑在她的面纱下一闪而逝。
“的确。”拉森赞同,“银歌骑士团战无不胜的传说是由维隆卡一手缔造的。圣骑士团嘛,他们无疑也是强大的神秘生物团队,但除了面对亡灵,圣骑士依然遭遇过许多失败。”
海伦的笑容不见了。“不,圣骑士对付亡灵时也不见得成功。”
光辉议会因亡灵之灾而发迹,搅动了神秘领域的局势。直至“圣者之战”爆发、落幕,克洛伊塔面对光辉议会取得的上风,有大半来自曾经白之使与圣骑士团的战场。后者引以为傲的技艺,在统领面前简直是班门弄斧。先后拜访高塔的三位议会的使者,爱德格主教和他的学徒莱蒙斯都是统领的手下败将,而艾席斯克罗主教——此人的全名为艾席斯克罗·诺特兰德。
黑骑士杀死先知后,尤利尔揭穿了他的身份。看来,圣骑士团面对亡灵时的战绩并不特殊,只是敌人不同罢了。
拉森不由得心中沉重。哪怕过去了两年之久,在命运集会中,那叛徒仍是禁忌的话题。血债要血偿,我废寝忘食的工作也有他的一份。
“你记得阿加莎·波洛吗?”海伦转移话题,“她是尤利尔的邻居,治安局警员,却死在火种仪式前夕。事务司还派人询问过我们,因为罗玛为她买过船票……前不久这小狮子告诉我,她似乎查明了这桩谋杀案的真相。”
这是当年遗留的谜团之一,拉森的占星术也难以堪破。他业已接受占星师无法知晓世事的现实。“谁干的?”
“她不肯说。”海伦无奈地微笑,“这孩子坚持要找到证据。”
“没证据?”这可不算“查明”。
“物证难以追溯,不过或许她有获得人证的方向罢。只看能不能撬开对方的嘴了。”
拉森怀疑根本没有所谓人证。“银十字星”奥斯维德亲自为死去的学生施法,却没能找到半点线索。那枚藏着死者遗言的低语之种,试图指向外交部……倘若其中内容被凶手篡改,这便成了桩彻头彻尾的悬案。讽刺的是,以侦破悬案着称的“侦探女王”波洛小姐,如今正是案件中的死者,而活人们统统没有为她伸张正义的能耐。
“她还要到伊士曼去。”海伦发出一声叹息,“不用说,肯定是去找尤利尔,他们关系很好。可时候不同了!我想过告诉她实话——”
“不行。”先知当即否决。
命运女巫瞪了他一眼。“当然,我拒绝了。你以为我会在这些事上听她的?像你一样纵容这丫头?”
“我惩罚过她,但效果不佳。总不能真将她关起来。你有什么好办法?”他反问。
“噢,我的确有。”
先知眨眨眼。“愿闻其详。”
“从空岛霍科林回来后,我狠狠揍了她一顿。”海伦冷笑一声,“否则你以为她会在跑掉前跟我们商量?你的小学徒早就是外交部的使者了,拉森,她有权离开独自总部。这些你究竟考虑过没有?总而言之,她也算有所成长了。你瞧,先知大人,你的教育距离失败仅有一线之差,这差距之所以存在,不过是因为罗玛还没在闯祸时送命。”
“我太忙了……而且这孩子和当年的你我大不一样。”
“是吗?我还以为是你们男生的言传身教呢。瞧瞧吧——一个整日折腾混合药水,浑身怪味,与恶魔有染;另一个跟牛一样顿顿吃素,却长得人高马大,毕业时荒废学业转道去了外交部。还有一个天天睡不醒,最终竟成为先知的学徒、天文室的教授。这家伙最让我不理解,他是哪儿来的自信,去教导其他学徒的?”
“萨宾娜不就好好的嘛。”拉森嘀咕。
“当然,我正要说这回事!她是你的秘书,先知大人,也是未来的天文室教授。你近来忙得不可开交,所有事务由你自己过目……这又是什么原因?让我告诉你答案:当神圣光辉议会的使节来到高塔时,这姑娘贷款了未来四十年的假期,只为了避免与那些露西亚神官碰面。她以为克洛伊塔是什么地方!”
“见鬼,萨宾娜应付不来神官。”连尤利尔都没见过她哪怕一次。他开始意识到萨宾娜的问题有多严重了。
“难以置信。拉森。她一次也没出现过!”女巫恼火地嚷道,“我恨不得光辉议会被天上掉下来的星星砸个四分五裂,可你有看到我避开使节么?”
“不。你并不畏惧敌人。”
“畏缩之辈难当大任。不,我不指望这孩子像你我一样,还没轮到她们去面对风暴……但她是你的接班人,先知大人,她起码也该分担一些工作。萨宾娜小姐是这一届最优秀的占星师,所有人都相信她会加入集会。到时候,她要怎么避开来访的光辉议会使节呢?”
拉森终于无言以对。
萨宾娜和罗玛是最可能进入命运集会的学徒,她们各有优点,却也有难以克服的缺陷。拉森作为导师,对此可谓是一清二楚。他试图通过柔和的手段教导她们,但至今收效甚微。
“依我看,你的教育方法甚至比不上那叛徒。”海伦直截了当地指出,“也许当年你该强硬一些,让尤利尔做占星师学徒。他既是艾恩眷者,又是命中注定改变未来的人。”
当时在狄摩西斯面前,你可只顾着看我的笑话……但这都不是关键。“太晚了。”
“对那时来说是晚,现在却刚刚好。”命运女巫稍一停顿,“我很喜欢那孩子。他不像罗玛,他知道分寸。”
倘若你知道他在神国中对狄摩西斯说的话,就不会这么认为了。拉森心想。这小子竟敢要求脱离克洛伊塔,去追寻他的正义。不。事实上,秩序与结社的斗争本没有正义可言……与其说他是为公义,不如说是为良知。在统领学徒的眼中,它胜过一切利益的权衡,而公平无疑也是种权衡。
况且,他的胆子可比罗玛大多了。
“就能力而言,尤利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