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沈念那头出来之后，顾长安心气一直顺不下来，便径直去了烟柳巷。
待见到宋雪芙时，他心中的烦躁才被抚慰下来。
果真，芙儿如同清泉一般，总能治愈他。
芙儿跟沈念一样，父母双亡，皆是个孤女，但是她却跟沈念那样只晓得依附男人的女子不同。
她有主见，有涵养，心性坚韧，如同梅花一样，在严寒风霜中绽放，倔强美好，让他总是忍不住心生怜爱。
虽年岁大些，却更有滋味。
只有这样的女子，才能引得长公主的偏爱与夸赞。
瞧见他来，宋雪芙眼眸一亮，上前揽住顾长安的腰，片刻，又慌忙松开手，“长安哥，你怎么来了？”
明媚的面上，泛着红晕，让人移不开眼。
她虽不如沈念生得艳丽，却胜在有股独特的气质，遗世独立。
顾长安看她这样，心头的喜欢更甚，他的芙儿总是这样知书达理，明明心里念着他，喜欢他，却又顾着礼节，从不轻易逾矩。
这样的女子，让他如何不怜爱。
芙儿虽年长他八岁，却依旧唤他长安哥，让他也极为受用。
反观沈念，她可有半点能惹他疼惜的地方。
想到沈念，他心头又是一阵气愤，待到宋雪芙为他轻轻脱下外衫时，那股子火气才消了下去。
顾长安看着心爱之人，眼底满是愧色，“芙儿，我来是想同你商量一件事的，昨日跟你说的，让你做我的平妻，怕是要失约于你了，沈念处处阻拦我，她不同意你嫁给我。”
宋雪芙一怔，“长安哥，我待你就如同兄弟一般，嫁给你，也只是要脱离红楼而已，纵使我和沈姑娘都是你的平妻，我也定当安分守己，并不会影响你们之间的感情，这话你可曾跟沈姑娘说过。”
顾长安低头，这话他自然是没有说过的，在他心底，早就将宋雪芙当作妻子。
只是芙儿虽年岁长些，心思却单纯，从未往那方面想过。
“是沈念那妒妇，她不肯让我将你明媒正娶迎进门。”顾长安恨恨说道。
宋雪芙脸上闪过受伤的神色，“沈姑娘对你有情，她又是从小被娇养长大的，喜欢围着男人转，爱捻酸吃醋，这我都能理解。”
“可是，我跟她不一样，我不是她那般离了男人就不能活的性子，我也从没有想跟她抢夺你，这是我唯一能出红楼的机会，我不想放弃。”
顾长安看着宋雪芙那张坚韧的面庞，心中愧疚更甚。
他的芙儿受了太多的苦，纵使靠着才学得了长公主的青睐，却依旧命运凄苦。
宋雪芙抬头与他对视，“长安哥，我去找沈姑娘谈一谈吧，她虽然骄纵跋扈一些，但是同为女子，我相信她不是那种是非不分的人。”
顾长安摇头，“没用的，她对我用情太深，不愿跟你平起平坐，我劝了她多次，她都没有同意。”
宋雪芙脸色苍白，却强忍道，“长安哥，我只把你当成我的兄长一样，哪怕嫁给你，我也只想着有一片安身之所而已，我没想过跟沈姑娘抢什么，深宅夫人那些腌臜的手段，我就算知晓，也不屑去做，我与沈姑娘不同，我从来品行高洁，只想嫁给你之后，你能让我给你生个孩子，让我有个寄托，从此就别无他求，我们还是只当作兄弟一般，沈姑娘难道连这都不肯吗？”
顾长安看着宋雪芙那张假装坚强的脸，心中越发心疼，“芙儿，如今只有一个办法了，怕是要委屈了你，你可愿意做我的妾室？”
妾室。
依旧是带着奴籍，连生个孩子都要经过主母允许。
宋雪芙咬咬唇，“我是长公主亲封的娘子官。”
她摇头，洒脱笑道，“长安哥，是我越界了，我虽在青楼里讨生活，但也不是任人轻贱的女子，是我不该向你提出这样非分的要求，这话，就当我没说过，从此，我只当你是我的兄长了。”
顾长安心中却一阵紧张。
上辈子，宋雪芙也是这样跟他说得，他才放心跟沈念成婚，却没想到，在他成婚当晚，芙儿就吊死在了红楼里。
这辈子，他不能接受芙儿再有这样的结局。
顾长安急切道，“方才是我说胡话了，竟要拿妾室的位置去羞辱你，是我的错，我会再去劝沈念，必定要让她同意你做平妻。”
“真的？”宋雪芙眸光微亮。
顾长安见哄好了心爱之人，更是急于表现，“自然，我从未骗过你，何况沈念对我用情至深，我总有法子让她妥协。”
宋雪芙笑了，踮起脚在顾长安唇上印下一吻，待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后，又慌忙后退。
“长安哥，是我太高兴了，谢谢你肯为我筹谋。”
她叮嘱道，“我心中最是心疼女子不易，你与沈姑娘商议的时候，切记不要欺负她，只要她肯答应我做平妻，并为我备上嫁妆便可，我这般年纪，对其余的身外之物并不在意。”
顾长安心疼地将人揽到怀里，小心翼翼地轻吻怀中人的额头，“你总是这样守规矩，又总是为他人着想，让人心疼。”
两人温存后，宋雪芙便把顾长安推出了门外，“长安哥，你知道的，我只将你当成我最好的兄长，昨夜你已在我这里留宿过了，若今日再留宿，恐怕会被外人说得。”
她的话，顾长安一向都听。
他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待下了楼，却被老鸨娟娘给拦住了，“呦，顾秀才又来了，我家芙娘将你伺候地可好。”
听到老鸨这样称呼宋雪芙，顾长安心头有些不舒服，却也没有争辩，只朝着她微微点头，便要离开。
娟娘拦道，“顾秀才这就要走了，你享受完了，可还没付钱呢，一共是三个时辰，共是二十四两银子，我是开门做生意的，我家芙娘日常都只接官宦人家的客，让你进去，已是破例，银子您可不能少了我的。”
顾长安摸了摸空荡荡的袖袋，有些羞恼，“这次就记在芙儿账上，你上楼去问她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