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你嫁到孙家，被婆母嫌弃，被妯娌挤兑，更被你那小姑子作践，日日到我沈家来找我母亲哭诉，哪次不是我母亲给你装一车的金银首饰，替你送礼讨好孙家的人。姨父科考无望，孙家不肯再出银子供他再读，你又哭着跑去找我母亲帮忙，求我母亲借你银钱，给姨父找老师，连你婆母生病吃个药，你都要腆着脸求到我家来要钱，孙家如今的一砖一瓦，连家里的仆从都是花的我沈家的钱，你如今却来指责我父亲母亲，姨母，你到底是哪来的脸？”
蒋氏被这一番话说得白了脸，几次张嘴，都说不出反驳的话。
顾老夫人脸色也不好看，沈念的话明明不是对着她说的，她却也觉得臊得慌。
她看向沈念，不悦地摇头，“念念，怎么这般不懂事，这可是你长辈，怎么轮得到你来指责。”
蒋氏见有人替自己讲话，也有了底气，“你这丫头果真是没有教养，长辈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
沈念冷笑，“你可以满嘴谎话连篇，怎么我连实话都讲不得了，难道姨父如今当了个吏部文书，权力竟这般大了，还能管住旁人的嘴？”
蒋氏一愣，随即看看厅中还坐着的各位官眷夫人，有些不敢回嘴了，怕万一哪句话说得不对，会影响了她丈夫的官声。
顾老夫人却又开了口，“看这丫头，今日火气怎么这样大，你姨母不过是开玩笑说了两句话，你怎么就这样不依不饶了，哪有做小辈的样子，确实是少了双亲缺少管教了，看来日后你嫁进顾家，我得多多教导你才好。”
沈念冷眸扫向她，“我沈家女何时轮的着让你来教导，你们顾家也是一样，没有脸来说沈家，更没脸来说我。”
顾老夫人的脸一下子阴沉了下来，她今日本来就是特地来找沈念的，可是几次去蒋家都被拒之门外，今日听说孙家嫡女及笄礼，才来碰碰运气的。
“念念，你说出这样的话，那我可就要请在座的各位帮忙评评理了。自我顾家与你定亲，我怜你无父无母，自认将你当成亲孙女一样疼爱，可曾亏待过你？前日去你家商定婚期，给你备好了嫁妆，你却嫌少，不肯给好脸色，我顾家满门读书人，不如你沈家会钻营挣钱，可那也是我顾家的心意。”
“你不肯领情也罢，转头却又将我顾家的家丁奴仆都设计赶走，害得我身边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我一身的病痛还要自己亲自穿衣梳洗，你还有孝心吗？”
这番话说得真情实意，恨不得洒下两滴泪来。
昨天早上，顾家的家丁仆从不知为何全部消失了个干净，顾家当场报了官，要将这些家仆都给告上公堂。
按照当今律例，家仆无故离开主家，可是要判罪的。
谁知，官府里的衙役却空口白牙不管事，“你们就算是报官也没用，你们一没有家仆的籍契文书，二没有买卖家仆的凭据，人家自然想走想走，你们管不着。”
气得顾老夫人差点旧病复发，忍不住埋怨沈念，还有蒋家人。
当初他们为顾家购买房产和奴仆的时候，怎么不将凭据都给置办齐了，竟连办这点简单的事都办不好。
害得他家孙儿身边没了通房伺候，近日来连读书都使不上劲。
这事不是沈念做得，但是她也没否认，“老夫人这话说得实在可笑，你来我家定亲，拿一个不知道什么年岁的银镯子做聘礼，却张口就要我用沈家家产做嫁妆去扶持顾长安，在座的各位家中若是家中有女儿的，是否能接受这样的人家？”
“你说我设计赶走你顾家的家仆，更是可笑，那些家仆都是我舅舅蒋家买来的，身契都在蒋家，何时成了你家的家仆，既是我蒋家的人，自然不必待在顾家过苦日子。”
“我沈念的孝心从来都是给我尊重之人，老夫人既然指责我对你没有孝心，不妨自省一下便可知。”
一番话说得掷地有声，有理有据。
在场的大多是为人父母的，更有不少家里生了女儿，听到沈念的话，看向顾家人的眼神也多了些揣测和鄙夷。
纵使再穷，也都是体面人家，哪有拿着个旧镯子去做聘礼的，更何况沈念还是京城首富之女，顾家这不是侮辱人吗？
没钱娶媳妇，不如打光棍好了，何必作践人姑娘。
谢氏冷眼旁观，心里对顾家人的印象又低了些，她原以为老爷停了对顾家人的资助，收回了顾家的家仆，能让顾家人知道她们如今的富贵生活，都是因着跟念念定亲才得来的，以后也该知道感恩，对念念多些重视。
却没想到顾家人竟如此令人作呕，念念好歹是与顾家定了亲的，被人说成这样，顾家竟没一个人出来替她说句话，甚至还跟着指责念念。
实在是狼心狗肺。
谢氏起身，牵着沈念的手，“念念，我们走。”
她真是一刻都不愿意跟这些人待着。
待她们走后，在场的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告辞，场面闹成这样，她们实在也不好再待了。
转眼，厅里只剩下了蒋氏母女和顾家的一众人。
顾老夫人一时缓不过劲来，脸色还是一阵发黑。
蒋氏更气得直骂，“死丫头真不是个东西，居然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教训起我来了，如此没有教养，果真是商户之女。”
顾老夫人沉着脸，“夫人犯不着生气，下个月那丫头就要嫁进我家，到时我自会好好调教一番，押着她来给你赔罪。”
蒋氏听到顾老夫人的话，并没有多解气，看向顾家人的眼神里多少也带了些鄙夷。
她也是有女儿的人，自然也看不起顾家的做派。
方才沈念说得话，她也听到了，顾家居然只准备了一个银镯子做聘礼，就想去娶首富之女。
看顾家这样穿金戴银，驴屎表面光的，做事也太寒酸了。
这样的家世，就算顾长安再会读书，也不会有大出息的。
一直没说话的林氏开了口，“夫人，那个沈念真像你说的那样，是个祸害精吗？那我家可不敢娶了祸害进门，我看，我还是给我儿子再相看相看别家的女子。”
说着她看向站在蒋氏身后的女儿，“我看你家女儿就不错，如今也及笄了，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