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老夫人笑得温和,心下已经拿定了主意,今日要留下沈念,就是想把生米煮成熟饭,让这婚事给定死了。
沈念若是被破了身子,婚前失了德,那这婚事还有聘金就另说了,到时候,就算他家不出一分钱,这丫头也得乖乖嫁到顾家来。
一个娘家都死绝了的小丫头片子,能翻起什么风浪来,还不是任由她顾家拿捏。
到时候沈家那些短命鬼留下的财产,也都是顾家的。
顾老夫人面容温和慈祥,“念念,你就留下陪我两日,我们祖孙俩也该好好谈谈心,将误会都解开才好。”
说罢,便捂着胸口咳了一阵,“我如今年纪大了,半截身子入了土的人,说不准哪一日蒙头盖被就醒不过来了,就想着你们这些个小辈们能留在身边陪着我说说话,念念,祖母是真心喜欢你,心疼你无父无母,想跟你多相处相处,好宽慰你。”
林氏也跟着帮腔,“你祖母身体本来就不好,方才又被你给气着了,你做小辈的也该留下来侍疾,尽尽孝道才好。”
谢氏在一旁急得满脸通红,她想开口替念念拒绝的,但是顾家人说得话又实在有理,叫她反驳不了。
念念日后是要嫁进顾家的,总不好现在连给顾家长辈侍疾都不肯,再落得个不孝的名声。
她若是开口替念念拒绝,传出去,怕也会牵连到了蒋家,牵连到她的儿女。
沈念知道谢氏为难,没有拒绝,“夫人和老夫人说得对,念念愿意留下来给老夫人侍疾。”
顾老夫人见她这样听话,也颇为满意,“念念愿意心疼我老婆子,我心里高兴,我这就叫人给你准备最好的房间,就在长安旁边的院子,你们多日未见,也该互相思念许久了,正好,住得近些,也方便你们说说话谈谈心。”
沈念乖巧点头,“都听老夫人的。”
一旁的谢氏听得有些不是滋味,她觉得顾家这帮人定是没安好心,可是又实在想不出他们留下念念来要做什么。
但是她方才听到沈念答应下来,心里又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只是
待出了顾家,上了马车,谢氏还有些魂不守舍。
蒋正文看到妻子这副模样,问道,“怎么像丢了魂一样,是不是顾家人又说了些难听话?”
谢氏目光无神地摇头,“顾家今日倒没说什么难听话,也答应了给念念备上聘金,迎亲时的车马和规格一样都不少,十里红妆八抬大轿,该有的都有。”
蒋正文满意点头,“他们既然知错能改,便是好事,不枉我如此敲打顾家。”
今日顾家的姿态放得很低,宴席上,除了没见到顾长安,说是生了病,不便出席,顾家的其他人都来了,也算给足了他面子。
这样他便放心了,想必顾家也是知道进退的人家,日后等念念嫁进了顾家,也是有了个着落,他也算对得起姐姐的在天之灵了。
想到这里,蒋正文问道,“怎么不见念念,她没跟你一起吗?是不是先回家去了?”
谢氏脸有些白,“顾老夫人说是不舒服,方才在宴席上,念念跟她顶了几句嘴,惹得老夫人心口疼,念念便主动留下来侍疾,过两日再回家。”
“荒谬!”蒋正文怒喝一声,“念念虽跟他顾家定了亲,但还没有嫁过来,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怎好要留在别人家过夜,念念一个孩子不懂事,你怎么还由着她胡闹?”
蒋正文是真地生气,心里也埋怨沈念不懂事,纵使她心里再爱慕顾长安,也不该这样没有风骨地去巴结顾家人,实在是给蒋家丢脸。
谢氏赶紧拉住他,“这事是念念愿意的,她马上就要嫁到顾家,自然想好好表现,好得了夫家的喜欢,日后顾长安也会念在她这一片孝心的份上好好待她,你何必去阻拦?”
蒋正文脸色依旧难看,“那也不行,念念是我蒋家养着的孩子,怎么能这样不顾礼义廉耻,上赶着去巴结顾家人!”
谢氏也有些恼了,“念念把顾老夫人给气病了,留下来照顾也是应该的,总不好再落个不孝的骂名,到时候我们家昌儿和岁儿少不了会被连累,日后该怎么议亲,老爷,你不能只顾念念,也得看看我们自己的孩子啊。”
蒋正文有些沉默,咬咬牙,最终还是妥协了,“罢了,既然是她要留下来,那就随她去吧。”
那孩子心里有顾长安,愿意上赶着就上赶着吧。
这头,顾老夫人给沈念安排好了住处,便让人叫来顾长安。
这样的事,总得先跟她家孙儿说好。
却没想到,顾长安听到她说完了计划之后,却直接拒绝,“祖母,孙儿是个读书人,有风骨,怎可做这样的事。”
顾长安心里有些不高兴,生气自家人怎么会想到要做这样无耻卑劣之事。
他虽不爱沈念,却也知道这世道女子的名节有多重要。
沈念跟芙儿不同,她是正经人家的小姐,芙儿如今身在青楼,自然谈不上清白,所以他可以跟芙儿日日缠绵,也可以在芙儿那里夜夜留宿。
他是付了银钱的,也只能算是个嫖客,这些无伤大雅,也影响不到他日后的名声。
更何况,他对沈念没有爱意,自然做不出那样的事。
上辈子,他虽被迫娶了沈念,但从始至终,都为芙儿守着处子之身,未曾跟沈念同过房。
顾老夫人没想到孙儿会拒绝,颇为生气,“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要顾忌你那劳什子读书人的风骨,家里都要吃不上饭了,那沈念还要聘礼和十里红妆才肯嫁进来,她这是想要我们顾家人的命,你如今竟然还替她着想。”
顾长安摇头,“祖母,沈念她对我有情,就算没有这些,她也会嫁过来的。”
他自信沈念爱他至深,不会在意钱财那些虚无缥缈的物事。
更何况沈家也不差钱,沈念何必还要算计他家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