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场景,我仅在电视荧屏上见识过。未曾预料,有一天我会亲身经历这般的惊心动魄。即便是我,一个自认坚韧的男子汉,心脏也不由自主地紧缩,更别说同舟共济的两位女士了。唯独秦薇,显得异常冷静,仿佛任何危急都无法令她方寸大乱。
“陈锐,你体力占优,拿好这把工兵铲,别让鲨鱼靠近。”秦薇敏捷地揭开底舱门,将铲子递给我,自己则握紧水手刀,并迅速抽出救生绳抛向岳萌萌与叶苏然,厉声道:“你们俩把绳子系在腰上,确保与船相连,切勿恐慌摇晃!全力划桨!”
岳萌萌眼含泪光,迅速遵照执行。一向柔弱的叶苏然,此刻也意识到了危险的逼近,行动起来。转瞬之间,鲨鱼群已逼近至距船仅数十米之遥。我强忍周身酸痛,紧握手中的工兵铲,手指却不自觉地颤抖。我深知,鱼类在水中的力量可高达体重的四倍,单凭那些鳍的尺寸,我估摸着每条鲨鱼至少重达两百斤以上,即使是幼鲨,也绝非我们所能抗衡。
“陈锐,鲨鱼嗅觉敏锐,嗜血如命,你得设法使它们受伤,促使它们自相残杀。”秦薇额头上渗出了冷汗。她的建议似乎颇有道理。我思绪纷乱,一时无更好的策略,只能设法补足她的计划漏洞。
“再给我一段绳子,另一端固定好。”我吩咐道。剧烈颠簸可能导致我失手丢铲,必须加上保险绳。秦薇即刻行动。我接绳后,颤抖着手系上了路亚钓中的gt结,这种结法能确保绳索与铲柄紧密相连,除非超出承重极限,否则不会松脱。几次险些因紧张而脱手。
在鲨鱼即将追及缓缓前行的救生艇之际,我完成了准备。待鲨鱼接近约五六米时,我咬紧牙关,用尽全身力气,如同挥舞鞭子般,借助绳索将工兵铲狠狠掷向最近的一条鲨鱼。
“噗通!”就在即将触及其背脊之时,那鲨鱼猛然摆尾,灵巧避开攻击。铲子落入海中,溅起一朵小浪花。我的心随之下沉,冷汗涔涔而下。连忙收绳,欲将铲子拉回,然而,我怎能与水中的霸主竞速?
几乎是同时,那条鲨鱼破水而出,直扑救生艇。幸亏艇正向前行,这一扑未直接命中艇身,只听轰隆一声又栽入海中。但它庞大的身躯令我瞬间感到窒息般的压迫。锋利的牙齿与血盆大口,仿佛深渊,侵蚀着我的意志。飞溅的浪花淋透了我,双腿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快划!”秦薇一声严厉的催促从旁传来,不知何时她已来到我身旁。她双手紧握水手刀,面色苍白,额上的青筋凸显,紧张之情溢于言表。在她的激励下,我的恐惧似乎减轻了几分。我急忙用臂膀绕紧绳索,再次抓起工兵铲。
就在此刻,领头的鲨鱼再现,这次并未跃出水面,而是直接咬住了救生艇的尾舷。坚固的船体在它的尖牙下发出了不堪重负的破裂声。船头的两位女士尖叫连连,气氛更加紧张恐怖。我心中一凛,热血沸腾。这艘艇是我们的唯一生机,若被咬穿漏水,我们都将命丧于此。求生的欲望再次压倒了恐惧,我大吼一声,挥铲猛击其头部。工兵铲刃如刀锋,另一面则似锯齿,我不假思索地狂砍鲨鱼头部。腥臭的血液溅满全船,尽管鱼类对疼痛感受不深,但遭受重创亦会奋力反抗,海水瞬间染成了红色。
随后的几条鲨鱼蜂拥而上,贪婪地撕扯着已被我砍伤的领头鲨。这为我们赢得了宝贵的喘息机会。秦薇似乎稍微松了一口气,但我清楚,刚才的脱险纯属侥幸,难以重演。一旦它们分食完毕,我们的结局将毫无二致。两位女士已累至极点,无论如何努力也赶不上鲨鱼的速度。唯有坐以待毙。
我仰望天空,心中一片绝望。难道,逃脱海难,终究难逃葬身鱼腹的命运吗?
此时,远处的天空中一群海鸥在原地盘旋,引起了我的注意。想起出海前研究的钓鱼常识,心中顿时涌起一线希望。“有救了,秦薇,我们俩划,朝着那些海鸥划!”不知哪里来的力量,我支撑起身体喊道。秦薇似乎不解我的意图,我已无暇解释,一把夺过岳萌萌的桨,拼命划动。最终,秦薇听从了我的建议,替换下叶苏然。船缓缓靠近海鸥群,距离缩短至百米以内。
“它们又来了!”岳萌萌带着哭腔再次惊呼。船后,那五条已分食完毕的鲨鱼,紧追不舍,再次扑来。“别理它们,继续划!”我哪有余力回头,正全力以赴。生死关头,我更不愿束手待毙。哪怕一丝希望,也是我紧抓的救命稻草。
“砰!”船体遭受猛烈撞击,我和秦薇险些被震出船舱。“它们太狡猾了,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这是要将船掀翻!”秦薇惊恐地喊道,语气已失去起初的镇静。“不管它们!”就在这时,海鸥聚集的海面突然像燃放爆竹般炸裂开来,噼里啪啦的声响中,一群群银白色、刀片状的小鱼从海中腾空跃起,如同沸水翻腾。
这一变化触发了连锁反应,短短几秒钟内,周围近百米的范围内也开始沸腾。无数小鱼从我们身边跃起,落入船舱,吓得岳萌萌和叶苏然抱头尖叫。目睹此景,我全身瘫软,再也无力动弹。我知道,危机再次得以化解。这些饵鱼将使鲨鱼对我们这个“硬骨头”失去兴趣。不出所料,饵鱼群将逃窜,而鲨鱼紧随其后,追逐而去。幸亏出海前详尽学习了这些知识,才得以逃出生天。
果然,背后的撞击声停歇。遗憾的是,好运并未长久眷顾。“那是什么?”秦薇指向头顶问道。我勉强睁开眼帘,抬头仰望。刚刚松弛的神经瞬间又紧绷起来。天空中,一团漩涡状的乌云汇聚,上方的海鸥似受惊扰,不再盘旋,纷纷四散逃逸。原本平静的海面,此刻变得狂躁不安。远处,一道如小山般巍峨的巨浪升起,向着救生艇咆哮而来。是突风!
我瞬间明白,为何鲨鱼尚未抵达,而被海鸥关注的沙丁鱼群会突然疯狂跃出水面。原来,它们预感到了突风的到来,做出了应急反应!刹时,我的脸色如死灰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