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风狂躁、尘沙滚滚。
站在城堑上,只感微风习习,如今进了戈壁,虽依旧万里长空,可那突兀冒出的烈风就有些欺负人了。
荒芜戈壁中,两人如沧海一粟。
距离那唯一绿地约莫十里。
走的艰难,却带着从容。
对于两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少女而言,徒步行走于这般漫天尘沙的戈壁中,却也是一件极为艰难之事。
一个生活在农村的小泥腿子,上山下水习以为常,可对上这张嘴就是尘沙的可怕戈壁着实有些英雄无用武之地了。
一个生活在城里,遭受百般磨难的苦难妮子,举步于这荒漠中也不免想起苦难中那片刻的宁静与安逸。
进了这荒漠就要守这里的规矩,只是齐天安两人哪里又懂,莽撞的向前三步退一步的走出几里地后才恍然大悟。
原来这戈壁与儿时读书、做游戏一般,也有它的规矩。
毕竟无规矩不成方圆。
而在这方圆之地,它的规矩就是,来可以,还请捂好口鼻,甚至一切裸露在外的肌肤。
不守规矩就要挨打。
挨打就要立正。
人是长记性的,尤其在两人口鼻灌满尘沙后,自觉的扯掉一切多余衣物,一股脑的捂住了口鼻。
莫西关还好,虽也有些许不雅观,可相比于齐天安要好太多。
齐天安没有多余衣物。
一件蓑衣、一个草裙,经这烈风尘沙吹打,几欲离体而去。
裹紧蓑衣,尽量不让前胸留在外面,放低身体,想要将双腿全部蜷缩进草裙内。
可蓑衣能有多大,草裙又有多长?
黄豆大小的砂砾‘噼里啪啦’的一股脑的全部砸在了腿上,虽不至于伤筋动骨,可那种钻心的疼痛,也能让齐天安心里骂娘。
他有些后悔没能好好保管莫西关‘赠与’他头顶的袜子以及那被血浸染已不知是什么的衣物了。
倒是时间长了,变得麻木了,索性再不需要畏畏缩缩,昂首挺胸的大踏步向前。
颇有些‘哥哥我大胆往前走’之意。
上了一道高岗,这烈风说停就停了。
柳暗花明又一村。
按理说,这高岗上风应该更大。
可在这地方,哪有什么常理可言。
灰头土脸的两人,在抖下几斤灰尘后,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二、三里地外,一小撮绿意盎然。
“汪!”
一声犬吠。
一条黄狗,一溜烟的出了那唯一绿色,狂奔向两人。
“狗?”
“无毛怪?”
不管是什么,两人难免不内心一紧。
严阵以待。
两、三里路,这东西像是会缩地成寸,几个呼吸已到跟前。
狗。
确实是狗。
一条浑身杂毛的大黄狗。
这大黄狗眯着眼,咧着大嘴,吐着舌头,似在笑。
“这狗是那人养的?”莫西关一脸疑问,但还是经不住女性天生对狗的亲近,上前几步就要抚摸狗头。
这狗立马换了面孔,瞪着眼,龇着牙,嘴里不断发出‘呜呜’声。
齐天安‘咦’一声,大黄狗再变得乖巧听话,就要往身上扑。
齐天安掏出匕首,看一眼远处茅草屋,再瞅瞅大黄狗,眼里竟冒出了绿光。
‘嘿嘿’两声,不怀好意的问道:“大黄啊,你家主人在家不?是不是就剩你自己个了?”
大黄狗似是能听懂齐天安的话,吐着舌头回头瞅瞅,再看齐天安。
齐天安明显眼里流出了‘哈喇子’。
它有些难以置信,摇着头不断后退。
看那样子似有些伤心欲绝。
“它似乎很喜欢你,”莫西关虽一脸平淡,但这话里还是有些小嫉妒。
齐天安点点头,吸溜两声,“我更喜欢它。乖狗狗,不怕,闹着玩呢,来。”
大黄狗歪着脑袋想半天,看着齐天安弯腰伸出的手。
‘噌’的一下,直接扑在了齐天安怀里。
就像是许久没有见到的故人。
齐天安枯瘦如柴,可经不住大黄狗这一扑。
摔倒在地的他,哪有时间顾的身上的疼,手起刀落,匕首一下一下的全都扎在大黄狗的脖颈上。
“不疼不疼,大黄听话,实在太饿了,天天吃那无毛畜生,嘴里全是一股酸臭味,今天换换口味,”齐天安劝着大黄狗,心里乐开了花。
齐天安自顾自的嘟囔着,心里美滋滋的想着要是带了椒盐,神仙珍肴都不换,最不济有些盐面子也相当哇塞。
未见血溅七尺,也未见血染衣襟。
倒是大黄狗瞪着一双铜铃般的大眼睛,直勾勾盯着齐天安。
回过劲的齐天安扒拉扒拉大黄狗脖颈处,并未见有半分伤痕,似是不信邪,又猛地扎了几下。
大黄狗从惊喜,再到不可置信,最后满脸伤心,甚至眼角都挂着泪珠。
似是在说,我把你当兄弟,你竟要吃我。
齐天安尴尬笑几声,就要起身。
可大黄狗哪还给他机会,对着齐天安就是一通撕咬。
莫西关见状,掏出鳞片匕首就要上前帮忙。
可又哪是真的撕咬,不等莫西关凑上去,大黄狗已经退了回去。
再看齐天安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像是被玷污了般,一脸的生无可恋。
莫西关不由得深吸一口气,竟不好意思的扭过去头。
大黄狗咧着大嘴,看着自己的杰作,似乎也有些不好意思,竟用前爪挡住了眼睛。
本就穿着不太体面的齐天安,如今身上再没有其它,一道道血痕触目惊心,蓑衣、草裙被撕扯的遍地都是,即便是那双还稍有些体面的鞋,也被啃咬的碎碎片片,而唯一作为遮羞布的大红裤衩被拽下大半,什么窝啊鸟啊的一览无余。
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