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微寂。
好半晌,姜晚才抬起头看他。
“这重要吗?”
她眸色淡淡,手指已经顺着厉衍川太阳穴往后,缓缓揉捏了起来,“总归无论什么原因,我现在都真心希望你好。”
话音落下,余光总忍不住朝抽屉的位置飘去。
姜晚心底始终犹疑不定。
厉衍川身体一贯不错,当年经了两次大难,被泥石流埋,而后又出过一次车祸,恢复过来后仍旧生龙活虎。
他不该因着一个徐知,就受刺激到这份上。
厉衍川没察觉她分心。
沉沉道“姜晚,没有你们,我好不起来。”
姜晚按揉的指尖微顿。
抬起头,望入他深沉凝实的眼眸里。
“你……”她正要开口,窗外焰火骤亮,不知是附近哪一家,提前点亮了焰火。
声音很近,砰砰砰的音极大,隔着窗户都传进来,吵醒了熟睡的小朋友。
“没事,是大家都在庆祝过年呢。”
“待会零点我们也去放好不好?这叫……辞旧迎新。”
姜晚护着他轻哄。
小家伙缩在她怀里看烟火,漂亮的眼睛眨巴了几下,长长的睫垂下,小玩偶一般的精致。
这样的一幕,让厉衍川心中微动,几是移不开眼。
“明天是新年,山山不要新的人,山山只要爸爸妈妈。”
他似懂非懂。
小小软软的手分别握着姜晚和厉衍川各自的两根手指。
裹着被子靠在两人中间。
被他们气息整个包围住,他觉得满足。
厉衍川也是。
……
他们陪着山山看了焰火,卡着零点的时间穿上衣服去院子里放烟花。
漫天绚烂的烟火,映照着一家三口拉成的身影。
屋内躺在床上的老太太坐起身,隔了窗户玻璃望向他们。
真好啊。
她如今靠着自己,都有些起不来身子了,却仍旧贪婪地望着眼前的一幕幕,拉着陪护在旁的王妈的手。
“当初让他娶晚晚回来他还怨我来着,如今总算知道,这一切都是天注定……特别好,我在走之前还能见着他和晚晚复婚就好了。”
“有机会的,老太太,你好好养着身子,我瞧着先生望向夫人的眼神,都热情地要滴出水来似的。想来,好事将近。”
“那就再好不过……”
放了半小时的烟火,整片冷沉肃杀的空气都陷在灿烂之中。
余烬之下,小家伙终于心满意足,这才重新回到房间里,主动钻到他还暖和的被子里。
“睡觉觉了,妈妈也来睡。”
“……好。”
姜晚刚换上了衣服,余光瞥见男人颀长瘦削的身躯仍旧伫立一侧。
她动作很慢,又重新抹了抹脸,愣是让山山等不及,一个人窝在被子里很快就睡着过去。
厉衍川接了个电话,俊脸沉郁,连落在身侧的手掌都收拢,浑身气息陡变。
转过来时正对上姜晚那微怔的神情。
他却倏地失笑,敛了情绪道。
“你紧张什么?”
“没。”
姜晚想说没紧张,可自己在这站了那么久,磨磨唧唧的不敢去床上,又怎么不是紧张呢?
“怕我碰你?”
“怎么会?山山在呢!”她反应很大,此地无银三百两一样的脸红。
厉衍川低低沉沉的笑,欺身靠近,呼吸刷在她颈项处。
她身子微颤,空气里是润物细无声一般的暖意。
半晌,他却只是戏谑道,“你要愿意,我们去书房弄就是。浴室也行,总不会吵到他。”
姜晚条件反射地将人推开,“你耍什么流氓?”
“觉得有意思而已,不然,这夜也忒冷清。”厉衍川嗤了一声,自己抱了个枕头就去了书房。
房门被轻声合上。
姜晚松了一口气。
她没想到厉衍川这样知趣。
他如今一改当年需索无度模样,从不会强迫她。
只是离开前,床头的抽屉分明还上了锁。
他是什么都不愿让她知晓的。
姜晚心里突突的闷胀,总觉得两人之间,似更多了隔阂,莫名的不爽利。
忽然间,听到手机嗡嗡嗡的声音响起。
薄亚南?
她心中诧然。
好端端的,难不成他还来给自己拜年不成。
可接通的瞬间,便就听到那边急促的声音。
“姜晚,你做了什么?你把项目机密泄露给对家?让他们在今天晚上公布数据?!你疯了吗?”
薄亚南劈头盖脸一顿质问,隔着寂静的夜,让姜晚的脸色骤然僵硬。
她甚至没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你在说什么?”
空气顿了一下。
“原来你自己都不知道?姜晚,你被人算计了吧!”
算计。
她能被谁算计。
或者说,如今她连工作都没有,和厉衍川也算不得和好的关系,能与谁有利益冲突,值得他们算计?
可下一刻,姜晚便又立刻想了清楚。
昨天上午,她和符星文一同去了项目部。
他说要参观一下,寻了个要敷衍徐知的理由。
即便她不相信,但总归也无伤大雅,何况这么多年情分,加上他照顾了山山许多,姜晚没法拒绝。
“机密数据都在保险柜里,只有我知道密码。昨天开箱的时候我的确翻阅检查过,但没有泄露给——”
她不曾主动泄露,却难保不会被动被人知晓。
“当时符星文人离我很远,他应该不可能看到才对……”
“谁能用眼睛去看到你保险柜的东西?但除此之外,别的手段呢!”薄亚南已是气急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