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声嘶哑而凄厉,让苏念晚不由得止住了脚步,好奇心驱使着她朝着声音的方向走了过去。
只见不远处的牢房里,一名披头散发,囚衣沾满血迹的年纪男人,抱着奄奄一息的老头哭得泪流满面。
“我求求你们,救救他……我认罪,我什么罪都认,你们救救他呀……”
苏念晚又上前了几步,她见那老人双目紧闭,形容枯槁,面色灰白,忍不住动了恻隐之心。
“他们是什么人?”
苏念晚回头望向狱卒。
狱卒正愁找不到方式来向苏念晚道歉,见她主动询问,立刻就殷切地答道:“回郡主的话,这小子叫孟博阳,前些日子得了失心疯,放火烧了自家的绸缎庄。”
“还因此连累街坊四邻也被烧得无家可归。这不,被关在这里等候发落呢。再过两天就要过堂了,十有八九是要被关到疯人岛去的。”
苏念晚在听到孟博阳的名字时微微怔了怔。
无论前世今生,她都不认识孟博阳,不过,她在几年前听父亲提起过孟博阳的父亲。
孟家世代经商,在京城也算是赫赫有名的富商。
难得的是孟家并没有为富不仁,他们时不时的都会拿出一些银两出来做善事。
前些年边关打仗死了很多人,孟家捐出几万两银子安置殉国英烈的家人,朝廷还因此给过匾额封赏。
怎么短短几年时间,孟家的独子竟然落得这般田地?
“那这老人家是什么人?”苏念晚继续问道。
“他是孟家的仆人。郡主,您大概是没听说过,半年前孟家老爷子去世了,他下面那些铺子就全乱了,就连旁系亲戚也来争夺家产。您瞅瞅……”
狱卒不屑地瞥了瞥狼狈的孟博阳,“这小子守不住家业,被搞得进了大狱,连个送饭的都没有,只有这个老家伙会来看看他,弄一碗不知道从哪里讨来的馊饭。”
苏念晚是死过一次的人,她真的希望天道轮回时,能善恶到头都有报。
“把牢门打开。”
“郡主,这……”
狱卒有些为难,苏念晚给青浅使了个眼色,青浅立刻从袖中掏出了些碎银子递过去。
“不不不,郡主,小人不敢。”
“叫你拿着就拿着,叫你开门就开门。难道看个犯人这么小的事,你也要我家侯爷亲自来说不成?”
青浅瞪了狱卒一眼,狱卒无奈地掏出钥匙打开了牢房的门。
苏念晚也顾不上牢房里又脏又乱,疾步走到了老人身边蹲了下来,一下子就把住了老人的脉门。
放声大哭的孟博阳有些发懵,眼泪鼻涕来不及擦,警惕的看着苏念晚。
“你……你是什么人?”
“你小子祖坟上冒青烟了。这位是明阳郡主,可是天下第一神医的传人……”
狱卒讨好般地亮明了苏念晚的身份,却换来了苏念晚严厉的眼神警告。
他只好退到一边。
“郡主,忠叔他……他怎么样?求你无论如何救救他,来世我当牛做马报答你。”
苏念晚给老人做了检查,紧蹙的眉头略微舒展。
“他只是疲惫过度,加上饥饿才会昏厥。”苏念晚抬头看向青浅,“你身上可带了什么吃的没有?”
青浅露出了怪异纠结的表情,在她的荷包里摸索半天,摸出了半块麦芽糖。
“大小姐,就……就剩下这个了……刚才等您等太久,别的奴婢都吃了……”
“去要一碗热水,把糖化开,喂老人家喝下去。”
“好。”
青浅出去没多久就回来了,老人被喂了一碗糖水后慢慢苏醒。
“多谢郡主。”孟博阳匍匐着后退,在地上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您的大恩大德,孟某来世再报。”
苏念晚缓缓起身,轻扬嘴角,笑道:“为什么是来世,而不是今生?”
“今生?”孟博阳苦笑着,垂下了脑袋,双手撑在地上,似乎是无比绝望,“怕是没机会了。”
“说不定有奇迹呢。”
苏念晚也没有多说,这里毕竟不是说话的地方。
她想到了一件事。
或许,遇到孟博阳,也是老天爷给她的另外一次机会。
苏念晚临走之时给狱卒留了一锭银子,叮嘱道:“多照看他一些吧。”
“是是是,能为郡主办事,是小人的荣幸。”
苏念晚带着青浅走出了牢房,阳光有些刺眼,她抬起手挡在了自己的眼前。
她的马车旁,站着一个人高马大,却又有些虚弱的男人。
“林捕头,不好意思,麻烦您让一让,我家小姐要上马车了。”青浅走过去摆摆手,示意林捕头回避。
此时的苏念晚以轻纱遮面,手持纸伞,娉娉婷婷缓步走来。
“郡主,”林捕头无视青浅的示警,依然站立在马车旁不动。
他的脸色蜡黄,眼眶发黑,嘴唇泛起,乍然一看,竟有些骇人。
“林捕头有事?”
“卑职……卑职感到身体不适,麻烦郡主替卑职瞧瞧。”
“身体不好不是应该去找大夫吗?”
“找了,大夫说……卑职的病,非高人不能治。”
林捕头回去之后就感到浑身难受,虚弱无力,夜不能寐,吃什么吐什么。
找了京城有名的大夫诊治,都查不出病因,他这才想起昨天去镇国将军府时的情景。
他猜到是谢云冉动了手脚,可如果没有合适的理由,他有什么资格再见谢云冉?
“林捕头,我只是一介弱女子,怎么敢当高人二字?”
“郡主,卑职只是奉命行事,也是身不由己。若有得罪之处,请郡主大人有大量不要见怪。实在在刑部大牢之中,卑职保证他毫发无损,请郡主……”
苏念晚冷笑道:“我哥哥被关押于此,保护他是你的职责。再说了,我哥哥用得着你保护?”
“是,卑职失言。”
“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