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念晚闻言一个趔趄,郑天成顾不上男女有别,急忙上前将她搀扶住。
“郡主,您节哀……”
“节哀?节什么哀?我哥哥不会死的,我为什么要节哀?”
苏念晚推开郑天成,她走到士兵的面前,质问道:“你确定了全军覆没?”
“是,没有人回来……”
“那你可有见到我哥哥的尸体?”
士兵抬起头对上了苏念晚悲切的眼神,有些茫然的摇头。“那倒是没有……我们感念苏将军的大义,也曾派人回到万魂丘寻找,没找到他的尸体……只找回他的长枪……”
“既然没有见到我哥哥的尸体,你们凭什么说他死了?”苏念晚竭力隐忍着,她不允许眼泪掉下来,匆匆地擦掉了泪痕。
“郡主,您别这样……战场之上,万马奔腾,何况对方十万大军,要将一个人踏成肉泥都轻而易举,想要找到尸身谈何容易。”
“你别说了……你别说了……”苏念晚紧紧握住了耳朵,泪水终究还是倾泻而下。
她想起了自己重生回来经历的种种。
所有的一切都和上一世不同了。
她想尽办法维护身边的人,却总是事与愿违。
“哥……对不起……对不起……”苏念晚喃喃自语着,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等到她再次醒来时已经是深夜了,万籁俱寂,晚风寒凉。
她起身坐在床上呆呆地发愣。
她没有办法去欺骗自己,今天下午得到的消息只是一场噩梦而已。
“哥,你在哪里?”苏念晚抱着自己的膝盖,蜷缩在被窝里泪如雨下。
“郡主,邹管家请您过去,该给老爷施针了。”
丫鬟推门进来,看到伤心欲绝的苏念晚没有一句安慰的话,神色甚至有些不耐烦。
苏念晚转过头看向她。
她擦掉眼泪,走到屏风后面换了一身衣裳,来到了邹鹏的房间里。
邹鹏看着他,眼中明显带着幸灾乐祸。
“丫头,我可是按照你的意愿出动了二十万精兵了。可惜呀,老天爷都要你们苏家断子绝孙,我也没办法。”
“邹大人还是不要火上浇油的好。我这个人心理承受能力差,若是伤心过度,一个不留神下错了针,将您扎个半身不遂,对你也没什么好处,你说是不是?”
邹鹏重重的一掌拍在桌子上,这让站在一旁的所有人都吓得低下头,瑟瑟发抖。
“你这张嘴巴伶牙俐齿,将来谁要是娶了你,还真的倒了八辈子霉。”
“不老您费心,是福是祸,都不会落在你们邹家。”
邹鹏也不想真的跟苏念晚计较,毕竟,他还需要苏念晚为他解毒。
这些日子他让其他大夫为他诊治过,确定体内毒素正在一点一点减少。
有朝一日他能彻底康复,他一定要把苏念晚丢到萃香苑里,让万人践踏。
邹鹏暗暗深吸一口气,挥挥手一如既往地遣退了屋内所有人,只留下苏念晚为他施针解毒。
苏念晚强打起精神来,她原本想着到了最紧要的关头再逃跑,可是如今苏沉砚生死未卜,她不得不调整她的计划。
回到房间,苏念晚亲自点了一炉熏香,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守在她房内的丫鬟嬷嬷都沉沉地睡了过去。
她脱了一件丫鬟的衣服换上,凭着这几天对邹府的摸索,顺利避开巡逻的守卫来到了后院。
“封闭所有门户,别让苏念晚跑了。”
身后传来了凌乱嘈杂的脚步声。
苏念晚胆战心惊,她没想到这么快就被发现了,如果今晚不能成功逃脱,恐怕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她快速跑向门边,前方也出现了火把的亮光。
她顿时紧张不已,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就在她不知所措时,身后悄无声息地闪现出了一道影子。
苏念晚转身看到了一张如同鬼魅般恐怖的脸。
“啊……”
她下意识的想要惊叫,被对方一把捂住了嘴巴,并强势地将她往另一个方向拖拽。
苏念晚奋力挣扎,终于,她被拖进了马厩里。
那人伸出食指在唇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并指手画脚了一番。他也不管苏念晚有没有听懂,拿起干草就往苏念晚身上堆。
苏念晚意识到对方似乎是在帮她,她便屏住了呼吸,一动不动。
“哑巴,有没有看到有个女人从这里经过?”
“呜呜……嗯……”
被唤作哑巴的男人嘴巴里发出呜咽之声,用力地摆了摆手。
“去那边搜一搜。”
脚步声远去,哑巴跑过来拨开了干草,苏念晚再次看到他的脸。
他的年纪应该不大,只是,大半边脸都溃烂了,在夜色之中显得格外阴森恐怖。
他自己似乎也知道模样吓人,后退了几大步和苏念晚保持距离。
“你为什么要帮我?”苏念晚警惕地问道。
哑巴又是一番指手画脚,只是苏念晚看不懂。
他从马厩之中牵来了一匹马,示意苏念晚跟着他。
他带着她来到了后院,悄悄打开院门,将马绳塞进苏念晚的手中,对她挥手再见。
这个动作苏念晚明白。
“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帮我,不过,我还是很感激你。他日若是有机会,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苏念晚不再犹豫,翻身上马疾驰而去。
此时街上已经宵禁,纵马而过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她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躲藏,一直等到天色微明。
苏念晚当掉了随身戴着的首饰,买了一些干粮和水果,换了一套朴素的衣裳,顺利地躲过了守城士兵的盘查。
她离开通州城后又买了一匹马,日夜兼程赶往边境,一路上她都能看到往城内跑的老百姓。
听他们说,朝廷的精锐兵马已经和姜国十万大军正式开战了。
苏念晚来不及打听战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