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大堆好处,被殷舸小学生举手打断,“我有问题。”
“请问。”
“他们给了很多钱对吧。”
曲宴沉默片刻,“对,你要去。亚景是我们下一部片子的最大资方。他们现在焦头烂额的,你接手后好歹能落个人情,到时候无论你提出多么离谱的要求,亚景都会念着我们雪中送炭的情谊。”
亚景这次是抓殷舸来救场的。这个公司因为魔改过太多精品IP,长期被粉丝诅咒,每每出了爆剧总是因为一些原因或烂尾或扑街。
《破晓》是亚景今年压箱底的项目,取材国内五个真实案件,请了金牌编剧团队操刀,前期宣发动用了亚景旗下所有的平台和渠道,一年前面向全网招募演员试镜,收到的简历足以万计。
十一月份上线的大多是浪漫轻喜剧,《破晓》的出现令市场眼前一亮。
单元剧边拍边播,前两个单元积累的人气和热度碾压同期所有电视剧,正当亚景喜不自胜,《破晓》高歌猛进之时,那个笼罩在亚景头上的诅咒又一次降临了。
这次天时地利俱全,幺蛾子起在“人不和”。
半个月前,担任《破晓》导演工作的赵鸿昀被爆出聚众/嫖/娼,一夜功夫,《破晓》没了导演。
但偌大一个剧组还等着,眼看着就要收视长虹,哪有半途而废的?
老板听得高人指点,联系到了殷舸的经纪人曲宴。
扎着双马尾的小朋友欢呼着滑过曲宴,紧接着是大朋友殷舸,她双臂舒展,粉红色的长裤和果绿的塑料滑梯相映成趣,路过曲宴时顺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听你的。”
在殷舸之前,曲宴也和几位导演合作过,虽然各自都有自己的风格和脾气,唯有这个最年轻最怪异。
她第一次见到殷舸时,为了迁就对方的行程和她约在精神病院楼下的露天咖啡厅,她穿素色的棉麻衬衫,踩着帆布鞋的后跟,像个稚气未脱的漂亮女生。聊起电影时也兴致缺缺,在咖啡厅喝自带的乌龙茶,一味的抽烟。
曲宴觉得她不适合做导演,这人好似对什么都无所谓,一起去吃饭的时候说“都好”、“你定”、“随便”,她认为导演该有的一锤定音和人格魅力在殷舸身上踪迹难觅。
当夜殷舸发来自己的作品——《五千种死法》,像是梁山一百零八一般,她集齐了五千种形状各异方式各异的死法,上吊、坠楼、溺毙、中毒……
曲宴看完后坐在书桌前愣神了好一会儿,第二天看到冰箱里的生肉忍不住呕吐。
片子里根本没有直接拍摄死亡的躯干,只是对着活着的人体进行描述,但她抓住了情绪,死亡的情绪,以至于极限的构图中死亡气息扑面而来,狠狠搅动着观者的思绪,而后被镜头一把抓进了绚烂诡谲的死亡圣殿。
殷舸让死亡脱离了恐怖阴郁,推高至宗教般的神秘隐晦。
“你要不要辣椒?”
微哑的女声把曲宴从怔愣中叫醒,她坐在儿童公园外的苍蝇小馆里,面前摆着热气腾腾的鸡肉米线。
“不了。”
殷舸放下装着油辣椒的瓷碗,她不知轻重的倒了三勺,碗中红成一片。
曲宴想起那篇新闻,问她:“你和那个娱记怎么就聊到恋爱经历了?网上很多人在扒你那个纹身,是圈外人么?”
和同事兼工作狂吃饭就是有这点不爽,曲宴全程叨逼叨营销和工作,她常年健身,对殷舸热爱的一切食物都嗤之以鼻,看到什么都会自动换算为“有氧一小时可消耗”、“反式脂肪酸不可多吃”、“需要81天人体代谢”……
毕竟,金牌导演经纪曲宴,至少花了五分钟才把面前吸口仙气就能活的殷舸和路边的串串香联系在一起。
殷舸余光带过指节内侧的纹身,状似无意回答:“随口聊的呗,圈外人?不完全算吧…… ”那个人很久没有新片了,据说是太久出不了戏,整个人像是归隐山林了。
“做幕后的么?幕后还好。”
殷舸攥着纸巾,边吃边擦嘴,“真有人有那闲工夫扒我的情史啊,又没什么价值。”
曲宴拿出手机,翻到工作室的微博给她看,恨铁不成钢,“你看看这些,从新闻登出开始就源源不断有人来问,难道你以为我是吃白饭的么?我每天拿着手机拍你,你以为是在拍空气啊,这些都是你的颜值粉,颜值粉你知道吧?”
殷舸点点头,不甚在意的继续吃,虚拟世界中的疯狂示爱还没有一碗香菇米线来得务实。
但她从不避讳这些,偶尔工作闲暇看到镜头还会主动打个招呼。
不过曲宴从来不剪进去就是了。
据她说,殷舸在互联网上的人设是冷艳刻薄审美奇绝的“艺术家”。她前几年好奇,就点开一条看,那时候她在拍一部魔幻现实主义风格的电影,画面里饰演精灵公主的演员坐在山顶呼啸的狂风中,金发飞扬,一双含情脉脉的眼睛只盯着给她讲戏的殷舸,年轻的导演黑发狂舞,她噼里啪啦的指出演员的问题,并毫不客气的给出一系列解决方案。
明明态度不算好,说得话也直白到难听,可冻的通红的手一直按着演员身上的披风给她保暖。
后来演员凭借这个角色拿到了职业生涯第一座最佳女演员奖杯,台上数度流泪,艰难维持着语调感谢了殷舸。
后来一些磕导演X影后的CP粉在二创的时候还把这段视频轮了无数遍,因为视频中两位主角过于招摇的脸还舞到了国内各大视频网站首页。
但多半还是占了国际影后的光,殷舸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