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宸南几步上前,一把抱住燕志勋:
“爸,我是宸南,对不起,我来晚了!”
确实晚了,上一世,直到父母去世,才找到机会来农场替他们处理后事。
迟到了几十年的相遇,终于让他见到活着的父母。
只要活着,一切都还有希望。
燕志勋总算回过神,反手抱住儿子泪流满面:
“好好好,你平安就好。”
燕宸南动作微顿,父亲向来严肃望子成龙,管教也相当严苛,从来挂在嘴边都是:
“宸南,你是我燕家长子长孙,是兄弟姐妹的榜样,必须拿第一名,不然就没有脸回家见你的爷爷奶奶和我们。”
“宸南,学习重要,武也不能荒废,每天晨起必须先锻炼一个小时。”
“宸南要坚持下去,只有坚持才能成功……”
父母督促他的话言犹在耳,今天爸爸却说“平安就好”。
好心酸的四个字,燕宸南胸腔闷闷的,拍抚爸爸的同时脸上扬把即将溢出的眼泪逼了回去,心说:
快了,这一世有自己在,一定让爸妈恢复原职,尽快离开农场。
“宸南哥哥,是你吗?”
清脆声音在耳边炸裂,燕宸南抬头与姑娘黝黑精亮的眼眸对上,记忆里小小的身影重合。
燕志勋擦了擦脸上的泪,收回自己的情绪道:
“哎呀,我怎么把巧柔给忘记了,快进去说话。”
乌巧柔羞涩低头错开身让燕志勋和燕宸南进入牛棚,脸红心跳地偷偷瞄了燕宸南好几眼。
燕宸南感受到一双炙热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微微蹙了蹙眉,却在见到自己妈妈的那一刻什么都顾不上了。
他几步奔到魏铃兰床前握住她骨瘦如柴的手,心疼得如同有人用刀剜肉般:
“妈,你怎么瘦成这样了?”
魏铃兰见到儿子,眼泪扑簌簌往下落,眯着眼睛上下打量了很久,捧着燕宸南满是络腮胡子的脸关切询问:
“长大了,也壮实了,在村里有没有受罪?粮食够不够吃?”
“妈,你的眼睛?”
燕宸南抬手在魏铃兰眼前晃了晃。
魏铃兰摇头,勾起久违的浅笑:
“没事儿,牛棚光线昏暗,我这是夜盲症,不影响白天出门干活。”
夜盲症?
燕宸南心头一凛,忙放下背篓把米面粮油和背包里的蜂蜜、雪花酥等一件一件拿了出来道:
“妈,你先吃雪花酥垫一垫肚子,我去给你们做晚饭。”
燕志勋大骇,忙上前几步冷着脸询问:
“你哪儿来的雪花酥?你可不能为了一点吃的做违纪的事儿啊!”
燕宸南把雪花酥往他爸爸手里一塞道:
“蜂蜜是我在村子后山割的野蜂巢,雪花酥是我们同住牛棚的婶子做的,做雪花酥的食材是我们大家凑的,你们放心吃就是。”
燕志勋捧着雪花酥还有些难以置信:
“宸南,你实话告诉爸爸,你们哪儿来的钱买富强粉?”
燕宸南:“……”
他爸真是老古董,马上就要改开通商了,赚点钱补贴家用都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乌巧柔盯着雪花酥和蜂蜜吞了吞口水,走到燕志勋身旁劝了一句:
“燕叔叔,宸南哥哥是什么样的人,您还不知道吗?这些东西如果来路不正,肯定不敢给您和阿姨送过来。”
经过乌巧柔的劝说,燕志勋的表情总算缓和一些。
燕宸南看了她一眼,乌巧柔立即羞涩低头,只以为燕宸南那一眼是感激她。
乌巧柔心说:宸南哥哥不用感谢自己,夫妻一体,她都已经是宸南哥哥的人了,替爱人分忧理所应当。
如果燕宸南知道乌巧柔在想什么,一定会“我嘞个大槽”。
他什么都没做,就算小时候在同一个大院,也仅仅对面路过而已,连话都没说过几句,怎么就上升到爱人的程度了?
此时,燕宸南满腹心思都在魏铃兰的病情上,根本没关心乌巧柔在想些什么?
听了乌巧柔的劝说,燕志勋选择相信儿子一次,弯腰去拿食材准备做一顿好的。
乌巧柔立即上前主动请缨:
“燕叔叔,把这些交给我吧!你们父子好久没说话了,你们好好叙叙旧。”
燕志勋欣慰一笑,顺手把东西交给乌巧柔。
燕宸南感觉怪怪的,爸妈从不喜欢欠谁人情,为什么会对乌巧柔像自己人那样?
很快,魏铃兰就给燕宸南解了惑:
“巧柔是个好孩子,我们家和乌家被同时下放农场,一直是她忙里忙外照顾我们几个老的,爸妈已经和乌父乌母订下你们俩的婚事,以后你们俩结了婚可不许欺负人家。”
“妈!”
燕宸南慌忙打断:“我已经结婚了,以后这种事就不要再说,以免坏了乌同志的名声。”
“你说什么?咳咳咳……”
魏铃兰激动,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
燕宸南忙坐到她身后,扶住魏铃兰给她顺气:
“妈,你没事儿吧?”
燕志勋忙端来一碗温水递到魏铃兰唇边道:
“别激动,你身体有多差自己不知道吗?先喝点水缓一缓。”
魏铃兰总算舒服一些,却听外面哐当一声碗碟落地的脆响。
燕志勋忙吩咐:
“快,宸南去看看,别让巧柔做傻事,这些年她已经够苦了。”
燕宸南顾不得其他,只能硬着头皮追了出去。
乌巧柔跑进隔壁牛棚,抓起菜刀就往自己的腕动脉上割。
燕宸南眼疾手快一把握住她拿菜刀的手。
吴巧柔歇斯底里:“放开,宸南哥哥求你放开我,不能嫁给你,我还活着做什么?让我去死吧!”
乌父乌母从牛棚里奔了出来,抱住疯狂的乌巧柔劝阻:
“这是做什么?有话好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