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志勋替魏铃兰盖好被子安抚:
“别想那么多,养好病比什么都重要,宸南的事情我去处理。”
魏铃兰眉心紧锁,几年的磨难让这个高雅端庄,通体贵气的女人变得多愁善感,且有些疑神疑鬼,甚至患上轻度抑郁。
身体也在长期繁重的农活中,如同被暴雨摧残即将凋零的残花。
燕志勋扶着酸疼的老腰,走到灶台旁,张了几次嘴,看着儿子做饭的背影喉头哽咽。
燕宸南幽深的目光瞬间变得柔和,嘴角微微勾起道:
“爸,你去休息,晚饭马上就好。”
燕志勋仰头把即将溢出眼眶的泪水逼回去,缓步走到燕宸南面前仰着头,抬手抚摸上他刚才被打的脸问:
“疼吗?”
燕宸南摇头,再疼也不可能比心更疼,上一世错过救父母的时间,以至于他们双双离世。
这一世终于有了机会,那一耳光,是对上一世父母的亏欠。
燕志勋胸口堵了太多郁结,当时想也没想全都发泄在儿子身上,现在肠子都悔青了。
燕宸南根本不在意,结实有力的臂弯将父亲抱住,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安抚:
“爸,儿子长大了,今后会替你们撑起一片天,咱们全家都好好的。”
燕志勋的眼泪终究没憋住,哗一下溃不成军,哽咽得只能连连说“好”。
为了照顾父母的肠胃,燕宸南做了一些清粥小菜。
多年未见的一家人,总算坐在一起吃了一顿团圆饭,也是燕志勋夫妻这么多年来吃得最饱的一顿。
魏铃兰暗暗心疼燕宸南,不知道儿子这些年一个人经历了什么,不仅学会做饭,味道还能拿捏到位,再也不是那个叛逆期的青葱少年。
晚饭后,燕宸南找了一个借口,拎着用野猪肉熏的两斤腊肉直奔管理农场的大队长家。
刚到大队长家附近,恰巧看到乌景润和一个与他长相极其相似的青年,一起被大队长迎进屋。
燕宸南的眸子暗了暗,退后一步隐入暗夜之中,悄无声息到了大队长家窗户角。
同一时间,裴梦泽和牛棚众人,把上一批做的一千两百多块肥皂,打包装了三辆板车。
除了韩老夫妻,所有人全部出动,趁着夜色摸黑把肥皂送进县城,依旧在那个废旧仓库卸货隐藏好。
这次裴梦泽没有等待天亮,而是根据原书描述,连夜找到猫哥新的落脚之处。
耿时秋等人不放心裴梦泽一个人冒险,悄悄分开找地方藏了起来,等裴梦泽把肥皂卖出去,再一起回去。
随着破旧四合院的院门嘎吱一声响,猫哥从门缝看到面前的老奶奶时彻底怀疑人生。
他半点不敢怠慢,恭敬地把颤颤巍巍的梦泽迎进屋,亲自给她泡了一杯茶小心翼翼询问:
“您老怎么找到我的?又是如何知晓我搬到这里?”
裴梦泽不紧不慢喝了一口茶,用苍老而沙哑的声音高深莫测道:
“我不但知道你昨天下午搬到大柳树胡同,还知道刁哥目前在弯子巷。”
猫哥心下一个咯噔,完全摸不清楚裴梦泽是一个什么路数?
为了躲避追查,黑市并不是固定一个地方,随时都会更换。
他昨天临时起意换地方,连最亲近的人都没告诉,她是怎么知道的?
刁哥在弯子巷吗?
他这个常年提防对方的人都没查到,这人确实有几把刷子。
明人面前不说瞎话,猫哥不敢拐弯抹角,对裴梦泽讨好道:
“不瞒您说,最近天气渐渐转热,肥皂需求量大,您上次送来的肥皂已经销售一空,我正愁怎么找您呢!”
裴梦泽放下茶杯,也没想和猫哥绕圈子,开门见山询问:
“身上有钱吗?一千两百块肥皂,吃不吃?”
“吃!”
猫哥半点犹豫都没有,立即抱来一个铁皮饼干盒子打开,从里面抓出一大把钱,数了六百七十元递给裴梦泽道:
“奶奶,您数一数,这次多付八元,全当孙儿孝敬您老的,多谢您老给我带来那么大的财运。”
裴梦泽数了数,确定钱没问题,也没有和猫哥客气。
上次送来的肥皂他至少对半赚,如果暴力一点翻三倍赚也有可能。
裴梦泽随意把钱放进衣兜,实际通过衣兜放进里面暗袋扣上防丢扣子,拄着拐杖颤巍巍站起来道:
“货物在老地方,自己去提吧!下次,可能会有玫瑰皂,价格会略微调整一下,你考虑考虑。”
猫哥一听来了兴趣:“吃,那么好的东西,我肯定吃,只是不知道如何找您?”
裴梦泽眼珠子滴溜一转道:
“缺货就在巷子口的歪脖子柳树上绑一根黄色缝衣线,我看到以后自然会来找你。”
“哎,谢谢奶奶。”
猫哥笑得真诚,抬手想扶裴梦泽出门,却被她灵巧地躲开,顺着猫哥的话来了一句:
“乖孙不用客气,我自己能走。”
猫哥心底不爽:叫你一声奶奶,还真把自己当长辈了?
面上笑颜如花,看不出半点不满,亲自给裴梦泽开门,目送她拄着拐杖走远。
猫哥抬起腕表看了看时间,自言自语道:
“得,今晚睡不成了,让兄弟们全部出门干活。”
说完,他锁上门,从另一个方向快步离开。
耿时秋等人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才看到卸掉伪装的裴梦泽快步出来。
大家什么都没问,更没有耽搁,簇拥着裴梦泽快步离开。
直到半夜,一行人才全部回到2号牛棚。
韩老夫妻紧张得睡不着,看到大家回来,立即过来打探情况。
裴梦泽点燃昏黄的油灯,所有人围坐在客厅,总算松了一口气。
耿时秋抚着心口给裴梦泽竖起高高的大拇指道:
“服了,梦泽,我是真服你了,我一个大男人,心脏都快蹦出嗓子眼儿了,你竟然神色自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