吊灯下,江时璟停下脚步。
他转过身望着林向晚,眼底满是黑压压的风暴。
林向晚也直直望着他,眼里带着浓到化不开的哀伤。
她想,上天真是会捉弄人。
从前是江时璟执着于对着她的影子思念她,现在角色调换,变成了她独守在原地。
可上天仍旧对她不公平。
如今江时璟什么都不记得,活得潇潇洒洒,而她在国外的三年里,一直都在痛苦,在为情所困。
林向晚缓缓下蹲,扶着栏杆哭出声来。
不知过了多久,身边响起极轻微的脚步声。
林向晚觉得身上一沉,后背莫名多了件温暖的外套。
她愣了愣,泪眼朦胧间抬头。
江时璟无声审视着林向晚的样子,似是要透过她这张脸,试图探寻到失忆之前的某些痕迹。
半晌,他俯身将林向晚拽起来,搂着她的腰往房间里走。
林向晚坐在床上,看着蹲下身给自己脱鞋的男人。
她想说点什么,偏偏醉意涌上来。
倒在柔软大床上的前一秒,林向晚想问男人是不是真的江时璟。
……
第二日。
林向晚醒来,家里一片寂静。
她忍着宿醉的难受坐起来,人还没清醒,就下意识抓起手机。
手机里是无数个未接电话,都是温浅和周宴的。
他们不是一起在喝酒吗?发生什么事了?
林向晚蹙眉,忽然脑海中灵光乍现,昨夜的记忆涌出,争先恐后让她想起来。
她缓缓屏住呼吸,意识到一件可怕的事。
她竟然在喝醉酒的情况下,把一个陌生男人带进自己家!
林向晚下意识检查自己身上的衣服,给温浅打电话。
电话接通后,温浅没出声。
林向晚没有多想,立刻追问:“那个人呢?”
温浅缓缓道:“什么人?”
“被我带回家的男人……不对,你和周宴在一起,什么都不知道。”
林向晚陡然间想起来,温浅估计都要急疯了,根本不知道她昨夜在哪里,和谁回来的。
她揉揉太阳穴:“算了,我先挂了。”
温浅冷哼,忽然提高声音爆发:“林向晚,我现在打车过去,你不把昨天带江时璟回家的事情解释清楚,就别想完!”
“什么?”
林向晚懵了下,还没来得及问,电话就挂断了。
十五分钟之后,温浅和周宴都杀过来。
林向晚坐在沙发上,头痛难受。
她有气无力道:“昨晚你们什么都不知道,来我家的不是江时璟,是一个和他长得很像的男人。”
温浅抱着胳膊,似笑非笑看着她:“然后呢?”
“然后我太想江时璟,把他带回来了,接着我好像和他聊会天,他就把我送到楼上走了,我们什么都没做,我不是那么随便的人。”
林向晚一口气说完,不想让他们觉得自己把男人带回家,是为了什么龌龊的目的。
温浅听完,和周宴对视一眼,眼神都像是看白痴一样:“林向晚,你没发现昨晚那个人就是江时璟?”
“怎么可能?”
林向晚下意识反驳:“天底下没有那么巧的事。”
温浅摇摇头,直接把手机里面三分钟的通话记录找出来,放在林向晚面前。
“昨晚我一直打你电话,结果是个男人接了,我问他是谁,他说他叫江时璟,已经送你回到家。”
林向晚缓缓睁大眸子,望着那通电话记录陷入沉默。
温浅打量着她这副模样,不由蹙眉:“你,你真不记得了?”
林向晚摇摇头,扶着脑袋一阵崩溃。
“如果那个人真的是江时璟,那就完了,什么都完了……”
她甚至不敢回想昨夜的事情,那些不能面对的一幕幕却直往脑海里钻。
她在江时璟面前像个有钱没地方花,随便找男人约的神经病。
她还告诉江时璟,自己在和人同居,很想那个人。
最后她喊出来名字的那个人,就站在她面前,听的清清楚楚。
林向晚拿出手机去翻聊天记录,祈祷这就是一个大乌龙,是她记忆出现混乱。
然而下一秒,她看到了聊天里的转账记录。
林向晚眼前一黑。
周宴蹲下来看她,神色肃然:“你是不是说什么不该说的了?”
林向晚眼神闪烁,低声道:“我说我和江时璟同居过,分手过,还说我很想他。”
听完这话,温浅和周宴同时倒抽了口气。
任凭哪个失忆的人知道这些,必定会刨根究底去查清楚。
江时璟绝对不会善罢甘休了。
温浅欲言又止几次,还是没忍住道:“晚晚,你昨天胡闹以后,把你这半年多来辛辛苦苦的坚持都白费了,你没有守住诺言,也打扰了江时璟平静的生活。”
林向晚更加懊恼。
她蹙眉盯着地板,半晌之后做了决定,直接将手机里江时璟的联系方式拉黑。
“他在榕城待几天,我就出差躲几天,江时璟应该找不到你们这里来,躲过去就安生了。”
林向晚说完,起身就去上楼收拾行李。
温浅望着她的背影,问:“那你呢?你舍得吗?”
林向晚脚步一顿。
她转过身:“不舍得又怎样?反正都是这样过来的。”
林向晚松开栏杆扶手,头也不回地上楼收拾。
她让小助理订了三个小时以后的飞机,打包好行李直接走人,赶往国外某个度假村。
林向晚打定主意,要在度假村里待半个月再回来。
期间她和周奕保持联系,对方会及时告知江时璟什么时候离开榕城。
她晚点回去,江时璟绝不会找到她,到那个时候应该就已经出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