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夜捕捉到了姜眠眼底的心疼和难受。
他心尖颤了颤,除了奶奶,也就只有姜眠会为他难受了。
在程家人那里,他们只会对程枫浩露出心疼的神色。
“以前会觉得压抑,现在还好,已经习惯了。”程夜唇角含笑,声音撩人,“你在担心我么?”
姜眠满眼宠溺,“是在担心你呀,长期生活在这种环境下,人很容易抑郁的。”
程夜沉默了。是啊,前世的他,真得真得很抑郁。
前世,在高考前一周左右的时间里,他精神状态崩溃,便去医院检查,被医生告知得了重度抑郁症。
他之所以重度抑郁,是因为程家人的偏心。
然而,程家父母和三个姐姐对此毫不知情。
高考前一天,大雨磅礴的晚上,他又被程家人赶出豪门,接着被程枫浩背地里安排混混揍到重伤住院奶奶给他送食物前往医院的途中遭遇车祸当场去世。
他重伤昏迷错过了高考时间,后来进厂打工也抑郁寡欢,始终没有从亲人带给自己的伤痛之中走出来。
每天浑浑噩噩,生活的没有朝气。
其实,他完全可以边打工边重新备战高考。
如果不那么精神内耗,他就能继续振作起来,以自己的学习天赋,未来仍然会过得很好。
可是,前世的他,深陷在亲情的沼泽里,怎么都爬不出来。
他每晚睡前,都在天真地幻想,父母和姐姐们只是受到了程枫浩的蒙蔽,他们并不是不爱自己。
思及此,程夜嘴角扯起一抹讽刺的笑,他太天真了。
后来拧螺丝猝死,飘荡着的灵魂看到了程家人,他们即便知道自己去世的消息,也没有当回事,依旧为程枫浩举行盛大的生日宴。
他终于幡然醒悟,父母和姐姐们从来没有爱过自己。
亲情是他的美好幻想。
唯一为他伤心落泪的人,只有姜眠。
也只有姜眠为他办了葬礼,蹲在他的墓碑前,因为他哭得撕心裂肺。
“程夜?”姜眠微微拧眉,有些担忧,“你在想什么呀?心事重重的样子。”
“没什么。”程夜从前世回忆中抽离出来,他看着她眼睛,勾了勾手指,“问你个问题。”
姜眠听话地凑过来,软糯着羽毛般轻盈的嗓音,“什么问题呀?”
“你相信会有女孩暗恋男孩十年吗?”程夜盯着她逐渐靠近的耳朵,慢悠悠问道。
姜眠歪着脑袋,清澈美眸闪过浓浓的困惑,程夜怎么忽然把话题转到暗恋上了呀?
“暗恋十年?她肯定是个笨蛋。”姜眠小脸认真。
“哦,为什么?”程夜忍俊不禁,前世姜眠蹲在他墓碑前,边抽泣边跟他表白。
原来她暗恋了他十年。
难怪他走到哪,她就跟到哪,还特别喜欢逗他,整天怂恿自己一起偷懒旷工。
要不是她是厂长女儿,主管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恐怕他就要被扣工资了。
姜眠鼓起脸,“笨!她不知道表白吗?”
程夜薄唇上扬,姜眠狠起来连自己都骂。
“对啊,她可真是个小笨蛋。”程夜笑着附和。
姜眠用力点头,“就是就是!妥妥的胆小鬼!!”
程夜笑出声,“嗯,还是个胆小鬼。”
他意味深长地强调了一遍,“小笨蛋,胆小鬼。”说得就是你。
姜眠眨了眨眼睛,程夜这是什么表情?
“不过程夜,你怎么忽然问我这个问题?”姜眠收回异样情绪,好奇问道。
“就是突然想到了,没什么特别的原因。”程夜语气淡淡。
“噢噢噢。”姜眠见程夜不再心事重重,便放下心来,温柔甜美地开口,“不管他们怎么看你,我都会相信你,坚定地站在你这边。”
程夜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尔后继续刷题。
姜眠乖乖巧巧地拿起笔准备写作业。
只是她目光掠过程枫浩那边的时候,眼中闪过阴鸷,嘴角勾起一抹森寒的弧度。
晚自习结束。
楚溪颜收到了管家调查到的结果,她拧着眉走了过来,“程夜,我知道你没有派人打枫浩。”
“所以呢?”程夜懒得抬眸。
楚溪颜这话一经说出,程枫浩和同学们都愣住了。
“枫浩他误会了你,他也不是故意要冤枉你的。”楚溪颜皱眉道,“希望你不要对枫浩存在偏见,毕竟被揍得那么严重,他顾不得仔细思考事情的原委。”
偏见?
程夜嗤笑了一瞬。
究竟是谁对谁存在偏见?
没有证据就指认他派人欺负程枫浩。
充满偏见的人,分明是程枫浩吧。
程夜拎过黑包挎到右肩之上,单手插兜,神情极其的冷漠,“说完了么?”
楚溪颜由于程夜冷漠的神情,本能地后退了一步,她心里感到非常的不平衡。
程夜从来不会对姜眠摆出这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高傲姿态。
对她的态度,除了冷漠还是冷漠。
她就不明白了,自己身上哪点比姜眠差劲了?!
而且她现在明明是帮程夜向班上所有同学澄清这次误会,程夜居然不知道感恩
“程夜,你可以停止欺负枫浩吗?”楚溪颜深吸口气,说出了自己最想说的心里话。
程夜扯了扯嘴角,修长的右腿蓦然靠近身旁凳子的凳脚之处。
随即力道一转,黑色运动鞋猛地将凳子踢到了楚溪颜的跟前,差点砸到了她的双腿。
程夜语气不耐烦到了极致,“滚。”
楚溪颜吓得惊慌失措,她连连后退,满脸不可置信,眼神中充满了无法言喻的错愕。
同学们也被吓得不轻。
楚溪颜这时意识到了她那句话的不妥之处,真假少爷怎么可能做到和谐相处?
他们的身份本身具有极大的利益冲突,注定站在对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