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移植来的白色重瓣木槿唯独活了这一株。
“公子莫恼,”沈熙雯支支吾吾说不出话,身边的婢女终于忍不住道:“是夫人见这落花,担心公子瞧见心堵才想着把这花儿给埋进土里的。”
“不得胡说。”沈熙雯涨红了脸。
楚云锡微微一愣,轻声道:“落花而已,埋它作甚。”
“木槿虽朝开夕落,但这青天白日的却突然落了朵开得正好的木槿,我怕你见着会觉不详,所以才……”
楚云锡看向那不大的小坑,果真是多开得最盛的木槿,着实不该在青天白日就落,他想起了不日就是阿泱的册封礼的日子了,他轻叹了口气,或许这不祥之兆是真的,他无奈且悲凉,看了看眼前的女子更是心有愧疚,末了他淡淡道:“你是楚夫人,这种小事不必亲自做。”
楚夫人三字好似点亮了沈熙雯眼里的光,她十分开心地环着手本想与楚云锡多说两句,换来的却也只是他孤寂落寞的眼神。
“公子,您若真心喜欢她,就去找她吧。”沈熙雯轻轻笑了笑。
“她不会跟我走了。”楚云锡记得玉门关外她痛哭流涕要留在洛殷离身边的模样。
“不试,何尝不会?”沈熙雯笑着答,心里闷闷的,她好像是在说自己:“人总归要试一试的。”
试?以阿泱的身份,哪有什么机会让他试?
“也不过是个天子罢了,我相信公主定愿和你走。”
“你知道?”楚云锡一愣。
“我与公子夫妻一体,自然知道。”
“这是死罪。”
“我不是个孝顺的女儿,嫁给你都是我磨了爹爹许久,身为妻子,我自是不愿让你离开,可身为爱人,我愿让你开心快乐,只有你幸福,我才会真正开心。”
“熙雯,”楚云锡没想到沈熙雯会说出这种话,“对不起,嫁给我让你受委屈了。”
“我爱的就是这样的楚公子,若你突然不爱公主了,我反而会觉得你不像是我心中的那个公子了,”沈熙雯眼眶微红:“看来我的眼光一直没错,小时候隐都人人都传楚二公子温润如玉却花心风流,我看来都是无稽之谈。”
“傻子。”末了,楚云锡眼底渐有氤氲,紧紧握住了沈熙雯的手,笑了笑。
沈熙雯同样笑了笑,有些哽咽:“只消一点,我只愿闻楚二公子失踪,不愿闻其暴毙。”
沈熙雯的话终究打动了他。
他此生最幸福的事就是中秋节他拉着公主的手走在宫中的巷子里,那时他离幸福最近的时候。
即便是遭受水刑。
躺在冰冷刺骨的铁板,上面阵阵寒气直逼体内,一张张湿透了的黄宣纸铺在自己的脸上,即便先前屏住了呼吸,此时也会下意识地喘气,感受到胸腔火辣辣的痛,他紧紧闭上了眼,耳边公主阵阵的哭求声也逐渐被嗡嗡的耳鸣声所淹没,他仿佛用了全身的力气勾起了唇角,阿泱,对不起,这辈子,我还是没能带你走。
那出走江南的一个月太漫长了,这一个月里我不光得知了惊天的秘密,更是丢了你。可是面对扑朔迷离的身世,我还是选择了与你远走高飞,阿泱,你对于我来说永远都是不二的选择啊,我从不后悔做了这样的选择,只盼的下辈子,你我都出身于布衣之家,也做一回平常夫妻,恩爱相守到白头。
他本来还想与她成亲后带她去看一次渎川的木槿花海,如今没机会了,他只能在公主耳边喃喃着他的愿望,只是那样的花海,用语言是描述不出来的。
那日全身的折磨让他没了意识,再次醒来之时,一切都变得陌生无比,从前的记忆好似都被笼上了一层灰蒙蒙的迷雾,他好想穿梭过去却十分艰难。
周围的人说他叫帕尔哈提苏吉,是楼兰国王的儿子,从小在江南长大所以中原话说的极好,穿衣打扮也十分中原化。
他的中原名字叫墨怀瑾,怀瑾瑜而握兰桂者,是个好名字。
他还结识了个叫天乐的男子,他同样是中原人,他们二人在学识见解上异常的契合,很快在楼兰就成了朋友。
天乐不仅仅通读诗书、博学多识,在军事上也多有见解,许多军事政事都是天乐出的主意。
那日他听闻有几个中原酒商要造反楼兰,在他们商讨薄荷价格之时他一直坐在屏风之后,一个姑娘的身影深深吸引住了他。
“哎老板,您这薄荷一两三十文钱是不是太贵了?”
墨怀瑾闻言稍稍一顿,顺着屏风看去,是一个白衣女子正在和萨迪克、萨迪尔——楼兰最大的果农侃侃而谈。
“这位小姐,薄荷是我楼兰的独产药材,又生在这冰原之上,本就不多得采摘更是不易啊……”萨迪克操着蹩脚的中原话磕巴道。
“可这薄荷去年的时候还是二十一文钱,这突然涨了九文钱——老板,您可别小瞧这九文钱,我们蓝家来贵国买的可不是一两二两的东西,这一两便贵了九文钱,那我们买一石薄荷那可足足贵了近二十两银锭了。”
墨怀瑾微微蹙眉,他从未见过一介女子能在生意桌上夸夸其谈,有些惊愕。
“老板,祁朝人虽然都喜欢慷慨解囊,但这生意便是生意,蓝家在隐都能有如此好的名声讲究的也就是一个认真,对每一文钱都是十分认真的,”女子得意地挑了挑眉:“要不这价格——你们再考虑考虑?”
“蓝公子,我与弟弟商量了一下,这个数您看可行吗?”萨迪克比量了个八。
“这样吧蓝公子,您先开个价,我与弟弟再看看是否可行?”
“二十二。”女子夺口而出。
“这、这位姑娘,这二十二文钱连个成本都拿不下来,您别开玩笑了。”
“老板,我知道这薄荷去年的价格是二十文钱,我也知道这薄荷采摘十分不易,冰原更是难行,不过这二十文人力费肯定是够了的,不过我也知道,今年寒冬连发雪灾,祁朝也没能幸免,这薄荷的产量多少会低些而这人工费也会高些,”她字字掷地有声,丝毫不像是闺中养尊处优出来的大家闺秀,“可是我也是听说贵国的农商们都开始研究养殖薄荷,王室更是拨了款资助农商,这薄荷的成本想必也是有所下降了?”
“这位姑娘,我们的确正在着手养殖薄荷,可还未见成效,这一批供祁朝的薄荷都是我们雇人去冰原上采摘的。”
“更何况姑娘刚刚不是也说了一两贵了几文钱一石便是千金之数,您这的确会让我们损失不小。”
“哎,哪里的话,我们自然相信贵国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