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斜前方的位置,准确无误地掷去。
斜侧着跌下,正砸在江莺桌子上。
周边翻卷子声顿一秒,若无其事地继续翻过去。
江莺笔尖深陷在卷子上,随即恢复正常,看都没看纸团一眼,满脑子都是难搞复杂的数学题。她想上的大学很难,不付出百分之两百的努力,怎么可能考得上。
她的无视,屈骁脸色阴沉,偏头看向刷数学题的陈年:“不玩江莺了?”
陈年笔尖一顿,继续写,平淡地说:“没两天就高考了,有这个时间不如多写几张卷子。别忘了,你考不上大学,你爸肯定抽死你。”
屈骁被戳到痛处,叹口气,转着笔看卷子。
坐在他们俩前头的许霓听见,回头看一眼陈年,默不作声地转回去,掏出手机。
陈年兜里的手机震了几下。
他拿出看,许霓发来的微信。
Xuxu:真怂了?
Cn:你不怕?
Xuxu:我怕?我恨不得现在冲上去给她两巴掌,谈了个对象给她牛的。
Cn:大笑.jpg
许霓蹙眉,又回头看一眼陈年,感觉以他的性格,不可能善罢甘休,不折腾点事,高考估计都没心情,不解地继续问。
Xuxu:你到底什么意思。
Cn:想不想玩点不一样的刺激?
Xuxu:?
Cn:下课出去说。
许霓抬眼扫视一圈,眼神厌恨地停在江莺挺值的背上几秒,拿出眼线笔,开始画。
灰白的天空散下一层淡淡的光影,早自习打响下课铃声。
手机震了两下,江莺把最后一题写完,点开屏幕。
LB:在后街口等你。
小鸟:好。
江莺把卷子叠起来放进桌子竖起的本子中,站起来往桥走。
下意识往后门位置窥一眼,两排位置上空无一人,不知道什么时候都走了。
蓦地,江莺心里松口气。
才发觉手心出汗,拿出纸巾擦了擦,下楼往校外走去。
后街口往里几米的花坛边,黑色少年停驻在树下,平静而冷漠。
在他腿边的台阶上,摆放一个小雪人。
江莺马尾乖顺垂着,白米色羽绒服下是江城一中标志性的蓝白校服,一看见李北,就扬起个笑,与攀附升起的光亮一样明朗。
李北视线破冰,心里的嘈杂褪去一些,握住江莺身侧的手,低声问:“冷吗。”
江莺顿了一下,说:“貌似你的手比我的凉。”
李北用牵住她的那只手举起来,指向花坛:“无聊做了一个小雪人。”
江莺挣开他的手,蹲下来,细白的指尖轻轻地戳几下雪人圆滚滚的肚子。
掏出手机,不同角度连拍好几张。
李北安静地站在一侧看着她,昏明光线里,她是唯一的色彩,眼底粘染温和,说:“好了,别拍了,一会一中上课了。”
江莺又戳了几下小雪人的肚子,意犹未尽地把手机放进兜里,遗憾地说:“好可惜,不能带走它。”
李北勾了一下唇,说:“回家再给你做。”
话音落,就牵着她走到一家早餐店,点了两笼包子一笼烧卖和两碗小米粥。
吃饭间隙,江莺放在桌子上的手机颤了两下。
她随意抬眸看了眼,短暂停留,重新低下头继续吃烧卖。
哪怕是一秒钟,李北也发现,但没开口问怎么了。
吃完早餐,李北目送江莺消失在江城一中脚步匆匆的学生中,才转身走向另外一边的江城职高。
这里与江城一中的严谨细致是相反的松弛散漫。
校门向两侧敞开,穿着保安服的中年男人坐在门口的椅子上,一脸木然地缩着脖子,零零碎碎几个奇装异服的学生,顶着一脸困倦走进去。
李北除了第一年来过几天,其他时候就没来。
职高的保安虽然懒散,但是怕有人找事,尤其这种看上去就冷冰狠劣不好惹的年轻人,那架势瞧着跟来找事的没区别。
按住警棍,保安横眉竖眼地问:“你干什么的?”
李北冷声:“上学。”
保安诧异一秒,开始盘问:“叫什么?哪个专业?哪班的学生?班主任叫什么?”
“李北,计算机专业,”李北回忆着,缓慢地说,“三级一班,至于班主任,忘了。”
保安狐疑地打电话核实他说的真假,确认没什么问题,才敢放人进校。
冷风白影中,江莺快走到高三所在的致远楼,突然停下,掏出手机,确认似的看了几眼短信。
是许霓发过来的。
她说:“咱们之间到处为止。”
有那么一瞬间,江莺是感到轻松的,这样是最好,高考才最重要。
江莺合上手机,踩上楼梯,往高三一八班走。
楼梯罅间,灰白天空折射下微冷光影,风无声的吹拂进来。
江莺走到高三一八班的范围,两扇大玻璃窗关的严实,班里坐了十几个人都低着头,栏杆上依靠着几个同班同学,门半关着。
她伸手往里推,在开门的那一瞬间,兜头的脏水浇下来,盆子滚落在地面,瞬间染湿一片,空气中弥漫淡淡地臭味。
江莺僵在原地,眼睛被糊的睁不开,粘稠的凉意顺着骨缝钻。
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大脑失去反应,等冷风一吹。
江莺才有了丝反应,抬起手背抹开眼睛,微颤发抖。
整条楼道里的学生都向她投来视线,震惊的,嘲笑的,觉得好玩的,看热闹的,想帮忙但不敢出声的,怜悯的,冷淡的,各色一聚。
隔壁班,常跟许霓一块的李思怡嚼着口香糖,依靠在教室门上,极其夸张地出声:“哎呀,有些人跟小混混拉拉扯扯,恩恩爱爱,真是破坏一中的好名声,太臭了。”
十几分钟前收到的短信,放松的心情都变成一巴掌狠狠掷在江莺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