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她真是唯唯诺诺
云楚又闭了闭眼,转过身看向霍湛,悻悻一笑:“巧……的确巧得很。”
霍湛长身玉立,身上披着厚实的狐裘大氅,一圈黑色的狐狸毛更衬得他皮肤冷白,他眉眼瑰丽艳盛,一双浅色的狐狸眼似笑非笑,遥遥倒映着她的身影。
云楚又被他盛极的容貌给逼退了,小心翼翼挪开目光。
她自问她自己这张脸搁哪儿都是佼佼者,可要是和霍湛比,还真不敢说稳赢不输。
一个男人,长得比狐狸精还好看。
他要不是霍家军少帅,估计单凭美色,也能混成沪城桐城等名媛闺秀的心尖宠儿,落魄绝色小娇夫的戏码在脑海中浮浮沉沉。
云楚又眼底冒出些许古怪之色,咬了咬嘴唇,把这种大逆不道的想法给吞了回去。
她敢保证,霍湛要是知道她在想什么,绝对不介意把她就地正法!
哦,是正经的杀人见血的“就地正法”。
霍湛望着云楚又,瞳眸微眯:“两天不见,云大夫倒是生分了。”
云大夫?
所以,她在霍湛心里勉强算是个无害且有恩的大夫?
云楚又松了口气,抬起头,扫过霍湛依旧苍白的脸,秉着医(谨)者(慎)仁(讨)心(好)的态度,小声道:“既然又碰上了,不如我再替霍少帅把把脉?”
话虽是这么说,但从他的脸色也能看出,退烧了,这就是个好的信号。
霍湛闻言,似短促的笑了一声。
他微微颔首,艳盛的眉眼温和起来:“也好,那就有劳云大夫了。”
云楚又轻瞥他一眼,这厮这回见面倒是十分客气,顶着这么一副狐狸精似的皮囊,又温声细语,她心里的恐惧都退了几分,不过到底没丧失理智。
她可没忘了,霍湛此人喜怒无常,上一秒可能笑语晏晏,下一秒也可能翻脸无情。
山下一郎有极大的可能落入他手,尽管前者说不出她的九州名,可描述一下模样,不难猜测出是她,最重要的是,她追逐山下一郎来此,霍湛原先哪怕只三分的怀疑,此刻也变成了七分,待会难免会有言语上的试探,她需万分小心谨慎才是。
云楚又挺直脊背,精神紧绷,跟在霍湛身后,往他的营帐走去。
帐内,几个军医正在忙碌,看到霍湛和云楚又进来,十分有眼色地退了下去。
人一走,偌大的营帐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人,云楚又整个人都绷紧了,不过,嗅着营帐内浓郁的药味,她眉尖一蹙,还是没忍住:“你应该待在一个干净清爽的环境里。”
他是肺炎,这般刺鼻的味道,会致使他呼吸不畅,甚至呼吸困难。
她那么宝贵的药物都用在了他的身上,自然是想着他能活的时间久一些。
霍湛坐在行军床上,狐裘微微敞开一些。
听到云楚又的话,他狭眸闪了闪,眼尾微微上挑,忽然就想到分开时她说过的话:长官,我希望您能好好活着,一直活着。
活着?
他活了二十四年,想要他死的很多,被他杀死的更多,但是生平头一回,有人说想要他活着,好好活着,而这话竟出自一个萍水相逢的陌生女人口中。
更微妙的是,他真的快死了,连后事都叮嘱好了,却又活了。
没人想死,他也一样,而救活他的,偏又是这个希望他活的人。
他从不信世上的“巧合”,一切的巧合都是用心经营后的必然结果。
霍湛身体微微前倾,小臂放在膝上,骨态好看的双手交叠在一起,神色依旧温和,只是眸子里多了几分高深莫测的审度感:“你知道他们在研究什么?”
云楚又看了他一眼,美眸轻眨:“阿莫西林抗生素?”
这其实压根不用深思,依霍湛的性子,在服用药物后必然是要留一手的,这个年代抗菌药稀少且昂贵,而战场上,近乎一大半的战士都死于伤口感染。
她原本想着这辈子都很难和霍湛再见了,没想到命运刁难,她这么快就要面对。
山下一郎的问题暂且不提,阿莫西林,包括她杜撰出的幼时的“师傅”,如今都成了麻烦,说不定霍家军一直驻扎于此,就是为了调查她那神秘莫测的“师傅”呢?
她实在圆不了这谎,只能将一切都推到莫须有的“师傅”身上,以保全自己。
霍湛看着她宛如受惊小兽般紧绷的指尖,无声地弯唇,琥珀瞳里笑意氤氲。
他眼尾上撩,饶有兴致地看着云楚又:“那你有没有什么愿意说的?”
云楚又面庞一抽,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霍少帅,我已经说过了,这药是幼时教我医术的老师留下的,我真不知道成分是什么,该怎么研制。”
阿莫西林的价值不言而喻,但凡研究出来,那都是一笔泼天的财富!
霍湛微微耸肩,唇角微微垂下一个弧度,不知是信了她的说辞还是没信。
“不是要为我把脉?”他开口打破了略僵持的气氛,脱掉身上的大氅,拉起袖子,修长的手指扣住小臂上的玄铁护腕,将之解下,露出精瘦有力的手腕。
云楚又干笑一声,不敢反驳,也没敢看他,依言站起身挪了过去。
她胡乱摸上他的手腕,冰冷如玉石的质感冻得她一哆嗦。
芤着霍湛的脉搏,她又冷静下来,连续问了几个这两天的症状。
霍湛倒也十分配合,对这些问题一一做出了回答。
如果不看两人间略显冰冷的气氛,倒真像是正常的医患关系。
片刻后,云楚又放下手,朝霍湛笑了笑,眉眼皆弯:“已经不再发热了,瞧您的精神状态也有所好转,这些天吃点清淡的白粥,不要吃过甜或太咸的。”
顿了顿,她睫毛上拂,又咬牙加了一句:“还有辣的,更不可以。”
霍湛眼里闪过一丝短暂的惊讶,打量了云楚又几眼,旋即慢条斯理的扣上护腕。
就在云楚又以为他不会开口时,他却是极慢、极缓地眨了一下眼,浅色瞳孔仿佛没有焦距,长长的眼尾压出一道格外凉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