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晏沉不耐烦地掸了掸袖口的灰尘，碰巧一只蝙蛾触角落在他肩头，他捏着虫身，一脸淡定地折下两侧翅膀。
顷刻间那只倒霉的蝙蛾掉至地面，只剩下光秃秃的软肉在蠕动爬行，看的人头皮发麻。
南屿秒懂，晃动着掌心的瓶子，“我化学垃圾，初中化学老师怎么教的，浓硫酸遇水会吸热，还是放热来着？稀释的时候，应该先倒水还是先倒浓硫酸呢？还是一起倒？”
下一秒，浓度高达百分之八十五的浓硫酸，和一瓶350毫升的矿泉水全部都如泼墨画一般悉数泼上那人双臂，星星点点溅到他五官。
被泼的男人双臂杵在半空，痉挛在地上打滚，眼周灼痛，刚要伸手去蹭，动一下滚烫的液体就顺着胳臂线条蔓延，连同衣襟被灼烧成焦黑色，
刺耳的哀嚎声让人不寒而栗……
南屿失笑，风平浪静地仿佛在问一件稀疏平常的事情，“告诉我，什么感觉，吸热还是放热？”
男人张着嘴说不出话来，他只知道浑身上下哪哪儿都热。
最后痛得双腿一蹬，脑门砸在水泥地上，咣地一声失去了意识。
其他寻事的都雕塑一般愣怔住，面面相觑不敢喘粗气，怪只怪自己倒霉惹上两个狠角色。
谢老三咬紧牙关，双手背到身后，偏头垂丧着脑袋，青筋在手臂内侧蜿蜒，心里的弦已然崩断，在兄弟面前还要强打精神。
妈的，沈锐只跟他说过，这次的目标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学生，还在读书，没什么背景，弄她跟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沈锐还特意嘱咐谢老三，多带几个兄弟好好伺候，一定要留下视频，最好能把人弄疯……
没成想，目标毫发无损，手下的哥们折了一半。
谢老三恨不得立刻冲到沈锐面前，对准他那张老鼠脸甩十个大比斗，如果不是他，弟兄们也不至于白受皮肉之苦。
深呼吸平复情绪后，谢老三走到陆晏沉面前拱手，为了其他几个兄弟身体完整性，他这个当大哥的必须能屈能伸，
“今天的事，是我兄弟不懂事被人蒙骗!多有得罪!我回去一定好好教训他们!”
南屿强忍住踹他一脚的冲动，“下次再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就不是废你兄弟两条胳膊这么简单了。”
陆晏沉笑意浓厚，“儒雅”地从怀里揣出银行卡，把卡塞到谢老三手心，意味深长拍了拍他肩膀，“给你兄弟们的医药费，拿好。”
最后两个字，尾音加重。
是叮嘱，
也是警告。
……
窸窣的脚步声逼近，比离开之前沉重了不少。
乐颜瞪大眼睛趴在窗边偷瞄，连喘气都是小心翼翼的。
入眼便是男人无力垂下的手臂和腐肉，隐约能看见骨头，焦黑色混杂血液的红色，血肉模糊，触目惊心。
那张脸更是被毁得没法看，闭着眼完全丧失了意识，软得像滩烂泥被兄弟驮着扔进车里。
此情此景应了那句“竖着离去，横着归来”。
隔着厚厚一层玻璃，乐颜都能闻到被烧焦的腐肉味，胃里翻江倒海，说不出的恶心。
她慌乱地从置物格里抽出两张酒精湿巾捂住口鼻，背过身去不住地干呕。
反观迎面走来的两个男人，悠哉悠哉，满面春风……
文人发狠原来这么可怕，想起自己对他做的事，乐颜双眼失神，木然地哆嗦着。
此刻只有一个念头，跑，打车跑，离他越远越好……
果然，美丽的东西都是有毒的，饶是陆晏沉拥有摄人心魄的皮囊，乐颜也自觉无福消受，对他身体的渴望逐渐变质成恐惧。
直到鼻腔袭入熟悉的木质香，乐颜才缓过神，假模假样地关心，“你们两个没受伤吧？”
见她眼里露出恐惧的神色，陆晏沉倏地捂着腹腔闷咳，眉心缩紧，看上去很痛苦的样子。
乐颜瞳孔猛地一缩，下意识地用手揽过他胳膊，慌乱地在他上半身扫射，“你怎么了吗？”
痛苦表情登时转化成哂笑，温热的薄唇擦过她红透的耳根，嗓音又撩又苏，“要不，你仔细检查一下。”
意识到被他捉弄，乐颜沉默着生闷气，肢体也在下意识躲避，甚至认为关心他是件很丢脸的事，像是被人拿捏七寸，尤其在得知他在骗自己以后。
她都多余问一嘴，还有力气调笑，怎得就疼死他了呢？
陆晏沉眉骨轻抬，“南屿，重新叫辆车送她回学校。”
重新叫车，什么情况？
乐颜屏住呼吸，想不明白他怎么突然要赶她走，扭头瞥了一眼，从他表情中看不出什么异常。
难道刚才那些人真的是金媚儿的人？所以他怀疑到自己头上了？他们刚刚究竟说了什么？
来不及多想，反正她恨不得拔腿就跑，离他这种危险人物越远越好，说不定哪天就缺胳膊少腿了。
脑海又不自觉浮现男子血肉模糊的惨状，乐颜两股隐隐发颤，加上崴脚的伤还没好，下车时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好在南屿眼疾手快，从背后稳稳托住她，
乐颜点头道谢，心里却控制不住地发毛，扭头声音发颤着跟车里的人解释，“坐太久腿麻了，没事，”
“那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