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荷风阵阵,自是难得的旖旎和闲适。
昨日回禀大母后,大母吩咐孙嬷嬷和她同去。
董安邦见她上了马车,自也骑上马,招摇着开道。
马车外挂着的铃铛轻轻摇晃,发出清脆响声。经过吉祥主街,隐约还能听到街上儿童嬉闹声。
太平盛世,祥和安宁。
半晌时分,马车已到了荷庭院。
“可惜郡主病了出不了门,不然出来看看这景致,心情也会舒适开朗很多……”惜雪在孙嬷嬷搀扶下下了马车,若无其事地开口。
大母爱孙女心切,察觉不出异样。可自小看着郡主长大的孙嬷嬷,难道真的丝毫未有察觉?
孙嬷嬷尚未开口,就看到一小厮急匆跑来:“娘子,三郎遇到了好久未见的知己,闲聊几句,请你先去雅苑等着。”
惜雪冷笑,这董安邦的知己可真多。
前世,她也曾来过荷庭院,只不过匆匆一瞥,并未多停留。
作为女娘,有着太多的规矩。
她记得雅苑闹中取静,三面环水,唯一条小路直通西街,很是方便。
透过窗帘,隐约看到有人影。
青衫长袍,是个男子,看着有些眼熟。
她心中一动,孙嬷嬷欲言又止。
她微微摇了摇手,径直走向前。收拾了宋平言,她以为这渣男会安分一点。
没想到,她今日竟自己送上了门,那就不要怪她不客气了。
听到脚步声,里面的宋平言转过身。
看到是她,一双眼睛亮了亮,走到她身边伸手就想拉:“盼儿,你终于来了,你让我想得好苦。”
这话说得莫名让人觉得恶心,偏他又不自知,一张脸上泛着油光,还佯装深情。
惜雪躲开他的手,环顾四周:“董三郎呢?”
“你自不用去管他。”见她面带愠色,宋平言知她还在生气,放软语调哄着她,“我知道,你还在气我那天将你哄骗出城。可天地可鉴,那日我将我带你出城后,就看到了一朵灿烂的小花盛开在田野上。我想为你去摘,让你看到我的真心,可是没想到一转眼你却不见了。当时我都急疯了,找了一大圈没有找到,想着你是不是自己回城了,我就赶紧回了府。我不是要将你扔到城外的,这一切都是误会。”
听到这话,惜雪的白眼险些翻到天上去。
这种谎话还想骗人,当天下所有的小女娘都是傻子吗?
只不过,上一次宋平言吃了这么大的亏,今日却又巴巴地跑来和她诉说衷肠。
他如果不是傻了,就是有人指使。
“我只是一个庶女,没什么嫁妆,你可会嫌弃我?”
听到这话,宋平言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他就说嘛,天下哪有她哄不好的小女娘。
董惜莲还让他小心谨慎,这不是手到擒来吗?
他继续哄着:“我要什么嫁妆呀?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你与其跟着狼崽子去陇西,还不如回绝了婚事。只要你愿意退婚,我立刻就八抬大轿迎你过门。”
惜雪在心中冷笑,原来在这边等着,想让她退婚。
“八抬大轿?可是你现在就是一个儒生,还得罪了刘御史……”
“我马上就要参加秋闱考试,以我的才华一定会高举榜首。到时我让你风风光光地嫁给我,成为状元娘子。”
“状元娘子?”惜雪垂下眼眸。
宋平言以为她已被说动,哄得愈发卖力:“我为你寻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你在家为我生儿育女,我执笔为卿画眉。盼儿,我已经等不及了。”
“如果你阿母不喜欢我,又该怎么办?”
“你放心,我阿母向来宽和,从来都不大声说话的。我几个弟妹也温顺可爱,见到你这嫂嫂,欢喜都来不及呢。”
“可我听说你阿母是卖猪肉的,嗓门最大,如何单对我宽和呢?”
宋平言脸皮抽了不抽,但随即又哄道:“这些都是外面的胡话,你不要听。”
话音一转,他指着自己的衣衫,“这是你亲手为我做的衣衫,你还记得吗?你看我最近想你想的都瘦了。”
惜雪冷笑,怕是没有骗到其他小女娘给他送新衣裳吧。
“盼儿,我以前不知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滋味,我真知道自己错了,你就饶了我吧。”
说话时,他竟还伸出手拉了她的衣袖,作势晃了晃,似向她讨饶。
看着那装腔作势的样子,即使是不动声色的孙嬷嬷都面露嫌弃,侧过头去。
陪他唱完戏了,惜雪一把甩开他的手,厉声喝道:“你是真觉得错了,还是迫于形势所逼?我们这些小女娘在你眼里到底算什么?是你玩弄的工具?还是任你操纵的玩偶?”
“宋平言,你哪来的脸?不要说我和定北侯已定了婚约,即使我没有婚约,我为何要嫁给你一个穷书生给你当牛做马,既要伺候你彪悍的阿母,还要抚养你年幼的弟妹。等人老花黄的时候,再被你一脚踹开?”
宋平言没想到惜雪会突然翻脸,被她这话怼的一张脸瞬间煞白。
想起董惜莲逼他的话,他彻底慌了,眼睛四处乱瞟,看到桌上两杯酒,塞了一杯到她手里:“盼儿,我知你心里有怨气,我也知道自己错了,你再不愿意原谅我。这都是我自作孽不可活,我不怪你。可即使没有夫妻缘分,你我相知这么多年,难道你将这么多年的情谊说扔就扔了吗?”
说着他举起手中酒杯,诚恳又真挚:“即使今生你恨我怨我,可我还想照顾你,在你被嫡母欺负的时候站出来帮你说话,在你被嫡姐欺负的时候帮你擦掉眼角的泪,盼儿,你可愿意认我这个阿兄?”
“你知我向来不饮酒的,今日这酒我喝了,你就能明白我的心意!从此以后,我就是你的阿兄,好不好?”
说着,作势就要喝了。
“慢着。”惜雪看着手中的酒,唇边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向来不饮酒?那怎么和董文邦成为知己?
想做他阿兄,他配吗?
“既要赔罪,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