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氏一愣,刚想伸手将她搀扶,就听到惜雪哀哀切切地哭:“我知道宋平言昨日递了状纸给京兆府,我虽和定北侯有婚约,可我还未过门。可即便过了门,我也不能干涉案件,否则还何来公平可言?”
“况且,既然阿姊从未做过,又何惧怕人查?”
袁氏没想到,她竟当众说出这番话,一时间愣在那里。
“我身上这一道道伤,不管是何人所为,但总也是太傅府伤的,而我一直隐忍不发,是从未想过要将此事闹腾在外面,惹得家宅不宁。”
“而阿母今日明面上是让我出气,可实际上却想将我往火坑上推。”
“如果换作是阿姊,你可会双手递上竹篾子让她打?”
“我手都没有碰上,竟被污蔑为忤逆不孝,既然如此,阿母还是让我死了算了。”说着,她挣扎起身,不由分说竟朝王府大门撞去。
幸而月雨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她。
“想来这甄大娘子也清白不到哪里去,不然那姓宋的郎君旁人不诬陷,怎么就诬陷她呢?”
“难怪大清早的就上门,原来是为了自己嫡亲的女儿啊。看来所谓的慈母也都是装出来的,我看分明就是心虚……”
“哎呀,真是人心隔肚皮呀。看来这小娘在家的日子着实不好过,碰到这么偏心又厉害的嫡母……”
元氏听着旁人的话,脸皮险些挂不住。她看着哭哭啼啼却一滴眼泪都没有的小女娘,恨不得将她一把按在地上挠花她的脸。
可她还是强忍住心中的怒火,轻声说道:“盼儿,你误会了,阿母今天来,从未想过让你为任何人说好话……”
“既然如此,你跪在这里做什么?”一冰冷寒戾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惜雪一怔,想必是月雨告知霍野。
甄珍儿见了来人,眼眸中顿时闪烁出璀璨的精光。
她“扑通”一声就跪在地上,话还没有说完,眼泪已经大滴大滴地往下掉。
“定北侯,小女冤枉啊!”
“小女素来谨守女娘四德,只因为宋平言是阿母的远方表亲,平时又和盼儿走得近,因而有过几次照面。可也就几次,就连话都没有说过,府中的婢女皆可作证。”
“现在小女无端被卷入是非之中,只觉万念俱灰。但小女清清白白,仰不愧天俯不怍地,自不怕被某些人拿捏。”
“听闻您曾带三千铁骑斩杀三万辽贼,小女虽在闺阁,无缘跟随您左右,心中着实敬仰您用兵如神。”
“您在陇西与兵士同吃同住,从不仗着身份耀武扬威。小女相信这案子到了您手中,定会还小女清白,还乾坤安宁!”
“关本侯何事?”霍野皱眉,“审案有都察院。”
“况且,”话音一转,他看着她,“本侯的兵士能上阵杀敌,你能做什么?”
“上阵绣花?”
百姓听闻,“哄”的一声,全都大笑起来。
甄珍儿面上臊得通红,却依旧跪得笔直:“侯爷,小女虽不能上阵杀敌,但报国之心从未曾输于男子,您不该以外貌来评断人……”
霍野最讨厌听的就是这些长篇大论,尤其看那张红嘴张了合合了张,他最后的耐心已被耗尽,转头问惜雪:“她是谁?”
甄珍儿脸色瞬间全都白了。
杀人诛心啊。
惜雪真觉得今日甄珍儿卖了力了,不仅哭得梨花带雨,还酝酿了这么一篇慷慨激昂的檄文,没熬几个大晚上是出不来的。
“要给你执笤打扫的那个。”惜雪压了压唇角。
霍野看她幸灾乐祸的表情,突然有些恨得牙痒痒。
收到月雨消息,他虽原本就要到忠庆王府,但生怕她吃亏,疾行了一路。
没想到她不仅安然无恙,反倒还能有心情取笑他。
他心中生出一抹促狭:“这可麻烦了。”
“有何麻烦?”惜雪只觉这人似憋着坏。
“如果我没记错,她是你的嫡姐。而她又愿意为本侯执笤打扫,那到底应唤你夫人,还是唤你妹妹?”
惜雪横了他一眼,哼了一声以作回答。
想得倒挺美的。
甄珍儿心里骂了一千一万遍的小贱人,尤其看他们还眉来眼去,心中发了狠。
她站起身靠近霍野,面容上闪过一抹决绝:“侯爷竟这般羞辱我,我好歹是太傅府嫡女,今日宁愿死,我也不愿意……”话还没说完,她身子摇摇晃晃,竟似要晕倒。
霍野看她这般,身子微挪飞速闪开,可他身后站着的是寒江。
寒江见人要倒入他怀中,千年冰封的脸上竟闪过一抹慌乱。
他环顾四周,只觉屋顶最为安全,身子一跃,已跃上屋顶。
袁氏眼见这般情况,伸出手想要拉住甄珍儿,却已来不及。
只听到“砰”的一声,她最宝贝的女儿硬邦邦直接摔在了地上,额头磕到了门槛,当场肿起好大一个包。
“珍儿,你没事吧……”袁氏慌了。
小女娘破了相,今后还怎么嫁人?
她也顾不得什么当家主母的体面,坐在地上抱住了甄珍儿的头,一口一个“心儿肉”叫着。
惜雪听着这声音都觉得有些疼,可她没有半分同情。
自己要作妖,还能怪这地太硬了?
“天气炎热,府中新研制了引子,侯爷可赏光尝一尝提点一二?”想起三郎,董致远分外客气。
霍野看了一眼惜雪。
昨儿,他倒是审出来一些有意思的东西……
可这小女娘虽敬重董老夫人,但对董安邦却下死手,着实让他有些琢磨不透……
他微微颔首,弯腰侧身,请惜雪先行。
惜雪心中一动,没想到短短几日,他举手投足间已有君子之风。
甄珍儿瘫在袁氏的怀中,额头上刮破了油皮,一阵阵的抽疼。
可她眯眼瞧着霍野要入府,想起今后再能见他不知何时,心中已有了谋算。
“霍侯,小女有要事禀告,您等等我……”她推开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