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守信从牢中逃走了。”
“自去领罚!”霍野站起身,脸色冷沉,目光寒凉。
他抬头看向幽深黑夜,“如若没有内应,他一个断了腿的如何能逃走?本侯倒是小看这位董大人……”
“将所有值守的衙役押去拷问!”
“本侯倒要看看,是他董致远的钱硬,还是本侯的鞭子硬!”
寒江抖了抖。
侯爷这次是真怒了。
……
同样未能安睡的还有董致远。
“真烧起来了?”听闻董忠来报,他冷笑,“浇了多少油?”
“足足两桶。”董忠狞笑,“那老酒鬼被灌了药,被拖到最里面,饶是大罗神仙来也救不回来了。”
“好啊!”董致远站起身,拍了拍身上长袍,“府中走了水,我这当家人也要去看看不是?”
“老爷天黑路滑,您小心。”董忠伸出手。
董致远志得意满地扶着他的手,脚步一顿,突然开口,“明日就说,是那老酒鬼喝多酒打翻油灯,这才走了水!”
“奴才明白,定会安排妥当。”董忠弯着腰,“我们的人看到,似是甄二娘子冲进去要救人,孙嬷嬷拦不住,只命人跟着,可无人敢进去。”
“孙嬷嬷?”董致远蓦然停住脚步,“她不是应该陪着老夫人,怎么会出现在紫藤院?”
他甩脱董忠的手腕,眼眸露出阴狠:“派人盯紧这老虔婆,我倒要看看,她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
“孙嬷嬷可是老夫人身边的老人,在府中这么多年……”董忠犹豫。
“那又如何?”董致远冷哼,“难道在府中这么多年,我就给她养老送终?董忠,你现在做事怎么也这般迂腐?”
他盯在董忠面上,看他躲避双眼:“心慈手软是做大事之大忌,如果你下不了手,自有人顶你!我忠庆王府的管事,有的是人想做!”
“奴才不敢违逆!”董忠冷汗直流,不停擦着额头冷汗。
董致远狞笑起来,摸着下颚的胡须,肥胖的脸色现出得意:“我只是动动小拇指,那小女娘就上钩了。这甄家的女娘来历不明,又格外关心紫藤院之事,看来和老二颇有渊源。”
话音一顿,眼中都是阴鸷:“只不过,老二死了这么多年,骨头都化成了灰,我看谁能翻出天!你不是认了个干女儿叫什么兰的,让她盯紧了!”
“奴才明白!”
“走,去看看我们的甄二娘子有没有伤到……”阴冷的笑容浮上他面上,“毕竟,认亲宴后,她和我就是一家人了!”
……
翌日清晨。
“上药了。”
月雨拿来药箱,看着她白皙的手背上红了一片,语气中满是自责,“要不是昨晚我被调去查何守信,女娘就不会受伤。”
“就被火撩了,过几日就好了。我这是因祸得福,今早去见大母,她可是搂着我心疼半天。”惜雪轻声说,看着雪白的膏子散出馨香,随口问了句,“这是哪里来的?用着很是冰凉。”
月雨一怔,想起侯爷的吩咐,只低低说:“是我自己惯用的。”
“你备着烫伤膏?”惜雪疑惑,“经常被烫伤?”
“什么药都要备些。”月雨被她灼灼目光盯着,心下竟慌了慌,“女娘快上药。”
小女娘太聪慧,她好像瞒不过了。
惜雪看着她微微发红的耳尖,笑了笑。
月雨恐是没撒过谎,根本就不敢看她眼睛。
“何守信不会跑出京城。”惜雪缓缓开口,“派人去他妻儿处守着。”
“妻儿?”
“他虽贪婪无耻,唯独只对妻儿放在心上。那日我说他妻子改嫁,他发疯般样子足见痴情。”
“他贪了这么多银两,足够活几辈子,可他屋内的被褥已用了三年,身上穿的长袍还是王府所制,手肘处还有补丁。他所赚银两,定想留给孩儿,所以他不会逃出京城。”
“守住他妻儿,就能抓住何守信!”
“女娘,我这就去!”月雨眼眸瞬间亮了。
“看到何守信先不要动手,回来告诉我,我留他还有用处!”
她拿起白瓷瓶,唇边露出若有若无的轻笑。
既送她烫伤膏,那她就帮他找人。
也算还他人情。
蓦然之间,她想起他轮廓分明的面容,那双黑亮深邃的眼眸。
如果她是忠庆王府的小狐狸,那他就是陇西的大恶狼……
从怀中取出书信,指尖轻轻摩挲。
昨晚拿到书信后,她就翻看好几遍。
阿父留下的是一首诗篇文稿。
而福伯收集的证据,都是阿母的咏雪诗,每篇后有朱笔画的圆圈。
在学堂中,圆圈实则代表已阅,亦可能代表中等。
越看,她越觉得奇怪。
“这书信是阿父所留,但书信中的字迹我总觉得不像是他的。想要查验,就必须拿到阿父的书稿。”
她轻声呢喃,“可紫藤院已烧,我又能去哪里寻?”
“对了!”
“简一阁!”
她突然站起身,可没走几步,蓦然停住了脚步。
要去简一阁,可要想个好借口……
“女娘,郡主来看您!”正当她思忖间,门口有人敲门。
她打开门,就看到琦玉站在门口。
她今日依旧穿着锦纹缂丝裙,只不过腰肢处已被收紧。下巴尖了几分,比之前又瘦了。
惜雪刚想行礼,琦玉已将一本书塞入她怀中,一句话未说转身就走。
她垂眸,竟是她阿父的诗册!
“你在帮我?”惜雪拦住她的去路,“你知道什么?”
琦玉抬眸,唇边都是冷意:“忠庆王爷是好人,不像你虚伪透顶!”
“你什么意思?”惜雪凝眉,“谁虚伪透顶?”
她似乎从未苛待过琦玉,为何她有这么大的怨气?
“我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