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你怎么没让我们通知甄二姑娘,到时候来一场抓奸在床的戏码,”寒江兴奋地搓着手,“想想那场面就痛快!”
“要看戏去戏园子。”霍野冷冷横了他一眼。
单这一眼,寒江后背冒出一身冷汗,他连忙改口:“甄家二娘子今日对傅司辰会这么热情,定有所图谋。她是那么聪慧的女娘,怎么会看上这种花孔雀!”
“那傅家郎君除了长着一张小白脸,嘴巴会哄小女娘开心,会送点好看东西骗骗人,身量颀长相貌俊朗潇洒,家族兴盛父兄均在朝为官外,也没有……”
“马厩扫了?”
霍野一个眼神杀了过去,“我看你最近闲得很,打扫完马厩,再蹲两百个马步,跑三百圈松松筋骨……”
“侯爷,那不是松松筋骨,那是要我的老命啊!”
“再加”
“我这二十军棍的伤啊……”
……
夜色寂寥,一轮圆月高悬半空,月光洒向人间万户。
一个鬼祟的身影慢慢靠近屋舍。
此人拖着一条残腿,查看四处无人后,整了又整身上的衣裳,轻轻敲了敲。
良久,见里面没动静,他又轻轻敲了两下。
门“吱吖”一声开了,开门的妇人待看清来人,面色大变,伸手就去关门。
那人要强挤进去,被门夹到了断腿,“砰”地倒在地上,发出痛苦呻吟。
那妇人咬了咬牙,轻啐一口,双手将他拖入。
“娘子,你终于肯认我了,我就知道,他们说你改嫁是骗我的!”那人就是何守信,见身旁站着两个男童,双手各搂住一个,狠狠亲下去,“大郎二郎,阿父回来,你们可想我?”
“阿娘,这个叫花子是谁?”大的男童嫌弃推开他,满眼厌恶,“我们不认识他,你让他滚!”
小的男童也推开他,躲在妇人身后,一双眼都是恐惧。
“为你的事,大郎在学堂被人退了学,二郎出去被人砸破头,那时候你在哪里?”
“我一个人抱着满头是血的孩子,大半夜一家一家敲门,那时候你在哪里?”
“你在赚你的黑心钱,老天给了你报应,让你被京兆府抓住,可你为什么还要活着回来?”
“你害了我们一次还不够,还要害我们第二次?你怎么不去死?”
那夫人死死护着两个男童,双眼通红。
何守信整个人好像被一道雷劈中,整个人僵在那里,脸色褪得惨白。
他曾经温柔可人的夫人,他温顺乖巧的大郎,他娇憨顽皮的二郎,可现在,都把他当成了敌人。
他突然似想到了什么,从早破得不成样的衣服里,哆哆嗦嗦挖出几张银票,双手递出去。
“我有银子,我们可以搬走,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我可以养活你们。我们还可以像从前一样!”
“谁要你的臭钱!”那妇人看着他手里的银票,看着早就打得变形的手指,捂着脸低声痛哭起来,“为了这几个臭钱,你舍了你的良心,舍了我们,更舍了这个家!何守信,为什么老天爷没有一道雷劈死你!”
“为什么不要?”一男子粗狂声从后传来。
何守信一怔,手中银票已被抢走。
抬头看,竟是一个五大三粗的彪悍壮汉进了门。
“看什么看?要不是我,他们三个早就死了!”那彪汉挡在那妇人身前,眼神凶狠。
“你回来了?我去给你做饭!”那妇人擦了擦眼泪,转身就要走。
“不用急,我用过了。”那彪汉伸手就搂住她的腰肢,朝她面上亲了一口,眼神挑衅:“她!现在是老子的女人!”
何守信瞬间瞪大双眼,气得几乎要吐血,手抖得厉害:“只要我一日没签放妻书,你们就是一对奸夫淫妇,我今日就要将你们报官……”
“阿爹!”两个男童飞扑到他怀里,指着何守信,“他是坏人,你快报官,将他抓走!”
何守信不敢置信瞪大眼睛,他看着眼前这一幕,突然像疯了一样,双眼猩红扑过去:“我是你们的阿父,你们这是认贼作父,不知廉耻!”
“廉耻?你还有?”这彪汉冷哼,一只手拎住他胳膊,随手就将他甩出门外,朝着他的断脚就狠狠踹了上去。
何守信痛得五官扭曲,蜷缩在地上,痛苦翻滚。
他伸出手,想要去抓住那人的腿。
那彪汉又是狠狠一脚,这一次踩在他变形手指上。
“痛!痛!放过我!”何守信脸上豆大的冷汗掉落,一张脸比鬼还要惨白。
“活该!”
“砰”的一声,门已关得死死的。
屋内的烛火,映出一家四口的美满。
何守信拖着断腿,靠着门板上,浑浊的眼泪流了下来。
而这一切,都被一个小女娘看在眼里。
她缓步走到他面前,月光将她的身影拖得很长。
“是不是很痛?”她清洌的话语中没有一丝温度,“何守信,轮到你了。”
听到这熟悉的嗓音,他蓦然抬头,突然轻声笑了起来。
“这张脸,真是我的杰作!就是我的师父,也做不到这么完美无瑕!”他又哭又笑,“我就是死,也瞑目了。”
“那你现在,就可以去死了。”惜雪清冷眼眸,回眸唤道,“月雨,给他一把趁手的兵器。”
月雨从暗处走出,“当”的一声,扔下一把匕首。
匕首在月光下,泛出冰冷的寒光。
何守信看着这渗入骨髓的寒光,抖了半天的手,最后终垂了下来。
月雨诧异地看了眼惜雪。
惜雪轻笑。
一个逃犯,偷偷回来见妻儿时,尚且还顾及自己的外形。这样的人,怎么会死?
何守信,从来都是一个贪生怕死的人。
“如若你愿意说出真相,有一日朝廷大赦天下,你就可以光明正大回来。”
惜雪捡起地上的匕首。
寒光映照出冷厉的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