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未见他这么大火气,力气重得她骨头都有些发酸。
霍野看着她,她双眸微黯,秀眉紧蹙,可却一言不发,疑惑地看着他。
“罢了。”一股无力感漫上他心口,大踏步离去。
惜雪看着他未曾说完的话,眼眶微湿。
他质问她的话响在耳畔。
她怎么会没心?可是,那又如何?
当打赌的消息传入坤宁宫时,简后未曾动怒,抚着微微隆起的小腹:“小五性子骄纵,让她受点挫折也好,有时候本宫看她,总会想起阿姊。”
她轻叹,“阿姊是我简家长女,性子跳脱又有主见,她说身为女娘,唯一能守的就是自己的真心。可谁能想到她嫁给董致宁后,竟像变了个人,学诗谈琴,温柔得根本不像她。但我那时已入宫,我几次追问,她都说董致宁待她极好,可没想到……”
“娘娘,孕中忌多思。”掌事姑姑劝道,“五公主会明白您的苦心。后日就是乞巧节了,五公主已派人来问好几次了。”
“本宫是大雍皇后,总要不偏不倚才是。”她缓步走出宫门,看到急匆而行的霍野,她微微皱眉,“谁惹他如此动怒?”
掌事姑姑轻声说了几句,简后听后,唇边露出一点点笑:“倒没想到,霍侯也有这一日,本宫越来越有兴趣了……”
……
寒江小跑跟着霍野,自从昨日回来后,将军就板着脸,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今早,他随口说宫里暗地都在下赌注,甄二娘子那边寥寥无几的事,他就带着去教武场。
两个时辰后,他已被打得毫无招架之力,而对面的将军却越战越勇。
“去。”一个钱袋扔到他面前。
“这是让我去下注……”他手被打得还在哆嗦,叉着腰喘着粗气。
“你说呢?”霍野一双漆黑的眸子比天边浓墨般的云还要沉冷。
“哦,明白。”他双手捧着钱袋,小心看着他的脸色,“是买甄二娘子赢吧?”
霍野一道寒光杀过去,寒江连忙跑开。
“谁要买你赢,我只是不想自己输!”他看着寒江背影,一拳砸在教武场的木柱上,“没心没肺……”
很快简后就下了懿旨。
为显公正,比赛双方都需要写出自己所想的赛事,最后由简后选出共选之项。
惜雪看着放在眼前的三个赛项,萧睿一把抢走了围棋项。
“我去找人练练手,你可不知道,我是皇宫出了名的围棋高手,谁见了我都要害怕下跪!”萧睿背对身向他挥手,“皇叔那边你去告诉他,听说他差点将教武场给拆了,我可不敢去当他的人肉沙袋!”
惜雪看着剩下的射箭和绣花,长长叹了口气,吩咐月雨就找绣棚和丝线。
“哎呦。”她不慎将针扎进食指尖,钻心的疼痛瞬间袭来。
前世更是被关着十五年,除了关在地牢中,做的都是脏活粗活,手都废了。
况且,她最不擅长的就是女红。
“五公主那边如何了?”惜雪看着鲜红的血珠渗入白色丝绢中,问道。
“五公主去了一趟尚宫局之后,就再没动静。”月雨放了杯茶在她手边,“女娘,侯爷在教武场,已去了两个时辰。而傅郎君、甄大娘子、董惜莲也于今早入宫。”
“尚宫局专司刺绣,想必绣品高低会由尚宫局评定。”惜雪摩挲着丝滑的绸缎,目光沉沉,“我们的五公主倒是想得周到。”
尚宫局身在后宫,即使她绣品卓著,为了存活,自也不会判她赢。
“傅司辰……”她口中喊着这名字,一时思绪万千。
他虽未上过战场,但历年武艺考都是第一,为此引得一众小女娘芳心暗许。
“那三皇子棋艺如何?”
“听闻三皇子是出了名的臭棋篓子,下不过就耍赖,棋品很差。”月雨有些担心,“女娘,我可出宫为你寻一刺绣高手……”
“现在这么多双眼睛都盯着我们,此时更不能擅动。”惜雪知她好心,清冷目光落在她面上,“况且,就是输,我也要输得心服口服……”
前世,琦玉跟随她多年,自也通点棋艺,经过一年忠庆王府,她想必棋艺也有精进。
萧睿恐是下不过她。
即使霍野胜了傅司辰,她也要胜过娴雅,才能赢得比赛。
求人不如求己,她重新又拿起针线。
霍野在教武场练了三个时辰,看着日渐黑沉的夜色,心中怒火已消散不少,突见寒江匆忙而至:“将军,张擒来报,说京城突然涌入几百山匪,现在他被围困在花山……”
“走!出宫!”霍野扔下手中弓箭。
“可明日就是比赛。”寒江拦着他的去路,“不若让我去,我保证将张擒带回来。”
“几百个山匪,你以为是几十个?”霍野横了他一眼,“何曾见本侯扔下过你们?”
“可是,这比赛这么重要……”寒江急了,“如若回不来,那就会输了赌约。你和甄二娘子的婚约……”
“这不是她一心所求的?”只要想到那日她轻飘飘的拿他们婚约做赌,他火气上涌,他大踏步朝外而去,可离开教武场时,脚步微顿,“命人告诉甄二娘子,我有急事出宫一趟。”
寒将擦了把头上冷汗,连声应了。
侯爷好不容易看上一个女娘,可不要因为闹脾气而黄了……
当疾驰的骏马飞奔出皇城门,惜雪那边也收到消息。
她抬头看着黑沉夜色,心绪被扰得纷乱。
自重生归来,她知道每一步所行,更知是殊死一搏。
前世她被所为感情蒙蔽双眼,今生她再不会犯这等错。
她握着冰冷的玉佩,就如同看到霍野那双质问的双眸。
“月雨,我这边不需要你,你出宫支援霍侯。”她轻声吩咐。
“女娘,霍侯命我守着你,半步不离。”月雨第一次违逆她的命令。
“这是命令。”
月雨看着她冰冷双眸,竟像极了霍野的寒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