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司辰一怔,看到转身离去的琦玉,忙抬脚追了出去。
“这就是好儿郎……”她紧紧攥成拳头,双眼几乎要冒火。
他前世凑到她耳边说过的话,都如泡影。
“我不会。”霍野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他身后。
“会吗?”看着他黑色长靴落在台阶,只觉冰冷彻骨,明明是夏日,却透骨的冷。
看着她低垂的眼眸,还有微微颤抖的肩膀,他未曾言语,只催促她入内。
翌日。
当第一声翠鸟的鸣叫打破晨间的寂寥,惜雪打开门就看到霍野站在门口。
早晨的光落在他身上,雾蒙蒙地有些亮,让人看不真切。
“简后明日将设宴,你做好准备。”他扔下这句话,大踏步离开。
看着他背影,她突然想起,今早他这一身衣衫似是昨日的。
难道,他在她门口站了一宿?
听闻娴雅公主哭闹摔砸着不愿入寺,最后折腾几日还是被掌事姑姑带出了宫,她心中微叹,姨母性子看着虽柔,但决定的事就不会轻易动摇。
转眼就到了晚宴。
除了娴雅,其余人都已到齐。
傅司辰坐在琦玉对面,一身青色长衫,只不过面色有少许萎靡,显得有些颓废。
琦玉依旧穿着他最爱的云锦缠丝纹衣裙,色泽艳丽,手腕上戴着两个金镯子,更显富贵。
董惜莲坐在琦玉身后,目光盯着对面。
而甄珍儿在她入内时,鼻腔冷哼一声,扭过头不看她。
“还不快坐?”简后见了她,招手让她落座,未曾开口先是笑了,“这庆功宴原应在乞巧节那日就办了,可本宫身子不争气,这才耽搁几日。甄二娘子能进太医院,真是可喜可贺,皇上知道后都夸你是巾帼不让须眉。”
她这一说,琦玉等人都投来嫉妒的目光。
“我之所以向郑院正请教,也是为了给家人治病。”话语轻柔,只不过却带着三分尖锐,“想要救人先要自救,尤其是我们女娘更不能被表象所迷惑,始终都应知自己心中所想所念。”
“甄二娘子这话说得不错。”简后头上的凤钗在光亮中摇晃,夺目的绚烂,可惜雪看着她今日面色倒比往日还差了几分。她的目光瞥到琦玉,见她竟起身突然起身,跪在地上。
一股不详的念头袭上心头。
“姨母,今日我原本不想说的,可刚才听了甄二娘子的话,却不想再忍了。”
琦玉脖颈间的金项圈衬得她脖颈愈发细,但神色却坚毅,伸手指着傅司辰:“我想和傅家阿兄退婚!”
简后闻言大惊,忙起身走下高台,握着她的手追问:“这是闹脾气了?”
琦玉红着眼摇头,话说得很轻:“昨日我看到傅家阿兄去找甄二娘子了,那么晚了,他们……他们……”
话却没再说下去,在场的人全都听懂了。
董惜莲掩住唇边的笑,低着头不开口。
这等得意自然没逃过惜雪的眼眸。
她看着惨白着脸的琦玉,话语冰冷:“郡主是否有误会?昨日是定北侯送我回的屋,他还和傅大人谈了几句,想是天色暗沉,让郡主看错了。”
“的确如此,昨晚我因想向霍侯请教,但一时未找到,故而冒昧等候在甄二娘子住所。”傅司辰忙站起身,向琦玉深深行了礼,很是谦谦君子,“是我让郡主误会了,还请郡主原谅一二。”
他姿态放得极低,琦玉未曾料到,只咬着唇朝董惜莲看去。
“董家大女娘看着很是高兴?”简后目光落下,难得的没有半丝温度。
她已让人查过,自然知道董惜莲和傅司辰之间的往来。
董惜莲被蓦然点名,面上慌了慌,但随即镇静下来,起身行礼:“皇后娘娘,郡主只是闹些小孩子脾气,臣女劝劝就好了。”
“难道本宫的侄女受了委屈,就是闹小孩子脾气?”简后并没想放过她。
她阿姊留下的血脉竟被人这般欺负,她怎么会轻易放过?
“何事惹皇后这般动怒?”
身穿明黄色龙袍的淮帝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排内监和宫娥,浩浩荡荡。
众人叩拜行礼。
董惜莲一张脸煞白。
她以为简后温和,今日才冒险逼琦玉行事,不想皇帝竟来了。
淮帝平静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身子发抖的董惜莲身上:“董家大女娘,皇后刚有身孕,就连朕也不忍心大声说话,你竟这般大胆,敢当众顶撞皇后。”
他朝后微微招了招手。
自有身后的内监将董惜莲拖了下去。
一时间,啪啪啪的耳光声响起。
惜雪静静地看着,琦玉倒学会了借刀杀人。
看来,她对董惜莲早心生不满,只是没有一个好机会罢了。
淮帝握住简后的手,简后温柔笑了笑,两人重回高座。
奏乐响起,歌舞纷飞,仿佛根本没发生刚才之事。
今日淮帝兴致不错,接过简后倒的酒正欲饮下,突然门口一道血影窜出。
淮帝身旁的侍卫拔出利刃护卫左右。
这血影看身形是个女子,此时满身脏污,头发披散,双眼通红,指着高坐在上的淮帝,厉声喊道:“让孽子回京,天要亡我大雍!”
说罢,她竟口吐鲜血,面容诡异,恍若是被鬼附身。
“陛下,这不是已故胡太妃的声音……”内监吓得嗓子都在发抖。
淮帝一个眼神吓得他再不敢说话,可一双眼都不敢直视。
胡太妃?
惜雪只觉很是耳熟。
这不是霍野的生母?
她越想越觉不对,她口中所说的孽子,难道指的是霍野?
众人都被眼前的惨状吓呆了。
一个活生生的人,而且是死了很多年的胡太妃,竟然又出现。
“难道是借尸还魂?”甄珍儿缩在最后一排,身子抖得厉害。
淮帝一双深褐色的眸子隐着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