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如厚重的墨汁,悄无声息地倾泻而下。
顾彦期此刻已踏入了魔道的深渊,眼里的杀气寒凉如冰。
他以一种近乎机械般的冷静,迅速地处理着身上那些触目惊心的伤痕,然后换上了一身黑色的冲锋衣陆战服。
他动作利落,没有丝毫犹豫,将沉甸甸的枪支弹药一圈圈缠绕在腰间,最后选了一把极为锋利的匕首藏好。
“少爷,我和你一起去。”苏驰跟在后面也在换衣服,但明显动作没有顾彦期麻利。
“嘁!就你?”
顾彦期冷哼一声,“你那小身板弱的跟林黛玉似的,跟我去能干什么,我是去葬人的,你去葬花啊?”
“夏暮烟她受了伤,逃不远,不然等她跑远了,再想抓她还不知道要浪费多少精力呢。”
苏驰凝眉,微微摇头,“你瞒着所有人出去,也不让通知军方,也不让通知家里,我不放心,我就是去给你做个盾牌也可以。”
“······”
顾彦期指尖微颤,接着将冲锋衣的拉链拉到顶,带上黑色口罩和帽子,如同戴上一层面具,隐匿了所有的情绪与呼吸。
“不用了,你在这守着,如果我回不来,你就将真相告诉家里,他们会理解我的,毕竟,这是私仇,必须报。”
他不等苏驰拒绝,直接一个抱摔,落地的那一刻,顾彦期将一支麻醉针扎向他的身体。
“少爷······不······”
药物生效很快,苏驰渐渐软在地上,意识也在一点一点消逝。
“不过是我的一个助理而已,我给你开多少工资啊,还去给我当盾牌,傻不傻!”
这仇,他自己去报就可以了,不需要再连累任何人。
······
蒋遥那边的情况依然不好,神经科主任已经被顾家的直升机接了回来,但是手术难度很大,已经四个小时了,还是没能成功将断掉的神经接上。
手术室外,林家所有人都聚集在这。
受伤的林立峰坐在轮椅上,满脸忧郁,林至臻和林至诚因为中了麻醉针,虽已清醒,但却浑身无力,坐在一旁的长椅上局促不安的等着。
只有一个毫发无损的林至信在陪着崩溃的秦梦霜。
“我的女儿,”她倒在林至信肩膀上抽泣着,“我才刚刚见到她,她好漂亮,好温柔,跟我梦里的样子一样,可是、她怎么还不出来,难道我又要再次失去她了吗?”
失而复得后的再次失去,没有人可以经受得住,尤其是母亲。
林至信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能轻轻拍着她的肩膀。
一家人全部默不作声。
突然林立峰朝着林至臻吼了一句,“亏你还是长子,怎么做事这么不稳重,你既然早就发现了她,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们?”
“如果提前说,我们至少可以提前相认,然后再商量对付罗劲的事情,你这个大哥当的称职吗?让她一个人去面对那个疯子。”
林至臻,“······”
他垂着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当时他被手铐拷在柱子上,眼看着蒋遥流血、被带走,却怎么也救不了她,就算手腕因为挣扎被手铐磨得血肉模糊,也远远抵不上他心里的痛。
林至诚无奈的发出一声,“啧!”
“你怪大哥干什么啊,当时不是不确定吗,再说了,她长的跟你一个模样,又不像妈妈,我们都以为那是你和什么狐狸精生的呢,哪敢回去说啊!”
“再说了,我们也不知道罗劲有这个阴谋啊,以前从来没听说过。”
秦梦霜闻言彻底站不住了,歪着身子被林至信扶到椅子上。
她充满愧疚的低泣道,“我从来不知道罗劲的妈妈对我有这么大的敌意,当年团长让她去唱别的戏,她不肯,就非得跟着我唱,可团长说她唱《卖水》没有那种灵动,所以一直让她跟着我学,谁能知道她竟心生怨恨到离世呢。”
“要说起他的父亲,我的确是认识,当年是团长给我介绍的对象,可我那时已经遇见你们爸爸了,什么白月光,我跟他根本就不熟。”
“可怜了我的女儿,成为了那一家人嫉妒心的牺牲品。”
说到这里,她早已泣不成声,声音越来越小,几欲昏厥。
这时手术室的大门开了,医生从里面走出来,本来以为是手术结束了,可医生焦灼的眼神却让他们瞬间跌进谷底。
“我女儿怎么样了?”秦梦霜和林立峰齐声问道。
“伤者连发两次心脏骤停,你们谁是她最在乎的人,可以进去喊一喊她,让她恢复求生的意识。”
谁是她最在乎的人?
这可让门口的林家人犯了难,他们面面相觑,心中五味杂陈。
他们刚相认,还没有来得及培养感情,亲情的纽带还未成型。
谁,能是那个她心中最在乎的人呢?
谁,又能以一声呼唤,穿透生死之门,唤醒她沉睡的灵魂?
“顾家那小子去哪了?这时候怎么不见人了?”林至诚突然问道。
林至臻眸色一晃,他是这群人里和蒋遥相处最久的,他最是了解,蒋遥喜欢顾彦期。
说不定,他才是最合适的人选。
“我去找他。”
林至臻起身往外走,林至信马上跟上,“就是牛逼哄哄那小子呗?哼,我也去!”
然而此时的手术室里,蒋遥的心跳再次陷入沉寂,医生们神色骤变,眼中闪过不容迟疑的坚决,他们迅速而有序地行动起来,仿佛在与死神进行着无声的较量。
“都闪开,准备电击除颤。”
一声沉稳而有力的指令划破紧张的氛围,周围瞬间让出一片宽敞。
所有的医生护士配合的很专业很默契,大家都想将她从死神手里抢回来。
“充电完毕。”
除颤仪的电极板贴上蒋遥的胸口,她的身体立马弹跳起来。
随着身体的一起一伏,旁边的心跳监护仪也有了反应。
蒋遥大脑一片空白,好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