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房是于蕊和韩遂一起装修起来的,但是,这个“一起”的意思和字典里解释的不太一样。
俩人第一次一起去建材市场挑选材料的时候,韩遂信誓旦旦地说,买什么样的材料、家具、电器都听于蕊的话。于蕊当时感动得热泪盈眶,现在想想,那眼泪应该是自己的脑袋里水太多溢出来了。于蕊和韩遂兜里的钱是有限的,买高性价比的东西就得货比三家,韩遂这么说也就是把这个责任推给了于蕊。
于蕊当时把韩遂的推卸责任当成了对方对自己的“宠溺”,也真是荒了大唐了。其实理清思路并不难,于蕊上学、工作的时候就条例很清晰。这就像是解一个方程式,等号两边如何变换都有定理、规则约束,先贤们早已经定好了规矩,你只要循规蹈矩即可。但,如果将情感加入到方程式的两边,它就会失衡,因为感情这个东西玄妙得很,无理性、纯感性,当方程随着情感走向变形时,解题的人也就失去了判断力。
新房子中唯一一件不是于蕊挑的东西就是橱柜,那是白迎华挑的。本来于蕊已经订了一个大牌子的橱柜,师傅上门复测尺寸的时候,恰巧白迎华来北京“视察”工作,当着于蕊的面,白迎华问师傅橱柜全下来得多少钱,师傅恰好没看到于蕊给他使得眼色,就照直说:“按照第一次量的尺寸,估算全下来,价格在2到3万之间,这取决于你们最终定的台面材料。”
听到这个钱数,白迎华立刻就拉下了脸,什么都没说,下了楼,她给韩遂打去了电话:“你俩啥都不懂,现在这些搞装修的就是骗人的。咋地?你俩钱多,烧挺荒啊?你俩的钱是不是我的血汗钱?花你妈的血,你就这么痛快?”白迎华骂骂咧咧地非要把橱柜换掉,也不管韩遂同意不同意,放下电话,她就自己去建材市场踅摸合适的商家了。
当天晚上,还没等韩遂下班向儿媳妇传达自己的精神呢,白迎华就把自己的“战果”同于蕊分享了:“我今天下午找了一家搞装修的。”“妈,不用你操心,我都看完了。”于蕊被白迎华的话搞得很糊涂。“人家的橱柜可漂亮了,质量还好,比你订的这个便宜好多。你好好看看,这是他家的样品册。”白迎华硬把小册子塞给于蕊,然后就去做饭了。于蕊心烦意乱地翻着小册子,其实为了买一个可心的橱柜,她已经做了很多功课,而且她最终挑选的橱柜目前正在搞活动,性价比很好,婆婆却认为自己一下午的瞎打瞎撞就能挑到好东西,这个想法无论运用到哪个领域都是异想天开。
韩遂下班回家吃晚饭的时候,什么都没说,开了个视频会议就睡觉了。于蕊看韩遂没提起橱柜的事,就以为这个事过去了,没想到第三天白天,白迎华就带着两个师傅上门安装橱柜了,晚上下班,白迎华领着她和韩遂到新家“观赏”了一下那个安装好的橱柜,深棕色的仿木质的柜面搭配金属的台面要有多“恶俗”有多“恶俗”。白迎华一脸的骄傲和自豪:“咋样?你们就说咋样吧?这款橱柜全下来才2000块钱。这个不锈钢的台面不比你选的那个大理石带派。你们就听妈的吧,不会吃亏的。”
于蕊当场就傻了眼,她嗫嚅着对白迎华说:“妈,您咋没跟我们商量就给装上了呢?再说,你觉得橱柜好看吗?”韩遂睁大了眼睛扭头瞅了于蕊一眼,那个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谴责。白迎华看到自己的作品没有收获意料中的赞赏和感激,反而被儿媳妇嫌弃了,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啪”的一声,就把拎包摔倒了橱柜的台面上:“我跟你们商量了啊,你俩啥都没说,我以为你们就同意了呢。我这花钱费力的,怎么还热脸贴上了冷屁股呢?韩遂,你也觉得不好呀?我做得也不合你心意了呗?”白迎华的语调带上了哭腔。
韩遂马上笑起来哄着说:“惊喜来得太突然了,我一下反应不过来,这不就是个做饭的地方吗,啥好看不好看的,能用就行呗,再说省了那么多钱,我俩感激你还来不及呢。你说对不对,于蕊?”韩遂使劲拉着于蕊的胳膊,就像是小时候撒谎,急于找一个同盟来证实自己谎言的真实性。“行,挺好的。妈,装都装上了,省得我费事了。”于蕊忍着怒火笑着,配合着韩遂哄着自己的强势婆婆。
这就相当别人打了你一下,你哭了,对方不高兴,你还需要媚眼屈膝地哄着打人的人:“打得挺疼的,你发挥得不错。我看我被打得多满意。”于蕊回想一下当时的画面,简直忍不住想啐一下当时的自己。
可能从那时候开始,白迎华就知道了,于蕊是可以拿捏的。可是重生的这一世,于蕊决定不这么忍让了。退一步万丈深渊,忍一时气上加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