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都太弱了,看我的——嘿!隔山打牛!”
“哇,好厉害,叶子全掉了……”
“你使诈,我看到你吸气了,明明就是吹气吹掉的。”
“你们丢人死了。连个树叶人都打不过。等以后我长大了,我要上战场杀真正的仙门修士,让他们夹着尾巴逃。”
“哼,他们要是落到我手里,我要让他们比这个树叶人更惨,断手、断脚,最后断头……”
……
简禾看了一会儿,冷不丁道:“你们在玩什么?”
几个小孩吓了一跳,转过头来,睁大眼睛。
魔族上下皆有慕强心理,看见了一个魔气极具压迫性的姐姐,在惊讶之余,几个小童还颇为兴奋,简禾招招手就都围过来了。
简禾皱眉道:“谁教你们玩这个游戏的?”
天真无邪的小孩子们异口同声道:“大家都这样玩呀。”
简禾道:“谁让你们长大后去杀仙门的人的?”
小孩子们纷纷摇头:“没人教呀。”
“为什么要人教呀?我从出生以来就很讨厌人类了,呸呸。”
“我也是,我们以后要比赛,看谁对付人类更厉害。”
“肯定是我最厉害!”
简禾张了张嘴。
“姐姐,你的脸色好难看呀,是饿肚子了吗?”
“我这儿有颗糖,给你啦。”
缺牙的小孩子亲亲热热地往简禾的手心塞了颗糖,几个人就蹦蹦跳跳、你追我赶地跑了。
简禾:“……”
她摊开手心,一刹那只觉得荒谬。
在《仙途》的程式里,“魔族”天生就承担了“反派”这个遭人唾骂的角色。不需要特殊理由,不需要前情仇怨,只因为他们被“设定”了是人类的敌手,从出生的那一刻,每个魔族人的心里就会被种下了这颗危险的种子。在长大后,他们将前赴后继成为被主角斩杀的坏蛋,脸谱化的NPC,这就是他们出生在世上的唯一意义,也是唯一的归宿。
不光是他们,就连在游戏中地位最崇高的温若流、澹台怜等人,诞生的原因、存在的意义,都不过是为了供人消遣。
只是,从被赋予了人性的那一刻起……他们就已经是人了啊。
虽然不明白迷境公司到底采用了什么技术才造出了这个玄妙的世界。但是简禾却觉得,自己越来越没法将这些有血有肉的人等同于一行行冰冷的数据了。
迷境公司自诩赋予了《仙途》这个万千宇宙无尽的生命力,NPC甚至可以根据测试员的反应不断进步、完善。凡是出格了,就会被修改删除。
在科技高速发展的星际时代,人依然是万物之灵。迷境公司用近乎于轻佻傲慢的态度,将奥妙的人性玩弄在股掌之中……真的不会弄巧成拙么?真的收得了场么?
或许,温若流的“失控”,不过是一个开端。
藏锋的破坏性极大,简禾在街上走了一阵,就有点受不住了,估计此后,还得有一阵子养伤。
外面现在乱得很,她顶着魔族人的身份,根本不用做什么,就会被追着喊打喊杀。若是遇到了厉害的修士,可能还没开口亮明身份,就会被捅成筛子,就一个字,冤。
而且,亮明身份只是她一厢情愿的想法。谁会相信这副身体的内里是一个丛熙宗弟子的灵魂?还是一个两年多前,当着几十人的面死去的弟子。两年间招魂无一成功,怎么突然就回来了?
除非……她能找到温若流。
他们之间,有太多彼此才知道的秘密。只有他可以证实她的身份。
问题是,她该怎么找。鏖战当前,温若流肯定不在武陵的仙府待着了。人类反夺了超过七成的城池,每一个地方都被不同的势力联合保护着。一时之间,还真不知道温若流在哪里。
难不成她要高调地散播消息说自己是“简禾”?
或者说,广撒网给各个地方送信自爆身份?
这样做了,一定瞒不住魔族。且不说仙门那边会是什么反应、信不信她的话,魔族这边,多半会将她当做“叛徒”弄死。
午夜,简禾睁眼看着床幔,暗暗下定了决心。
再过三天吧,就再养三天伤,等伤口不渗血了,她要想出一个不惊动其他人、偷偷联络温若流的法子。
两日后,简禾觉得自己的精神比前几天好多了。她不敢再去太远的地方,就在行宫里散步。经过了大门时,忽然听见了外面传来了几声争执声,以及孩童的哭泣声。
“求求你们了……”
“让我们见见那个姐姐吧,我看见她进了这里的。”
“是呀,求求你们了,我弟弟会死的……”
竟然是前天在桥洞下玩仙魔大战游戏的几个孩子!
门口的侍卫道:“回去,别在这里吵吵闹闹的。主上正在静养,不便见客。”
“不要!我们不能回去!”
一个孩子直接扯着嗓子,带着哭腔往门里叫道:“姐姐!姐姐!救命啊!”
侍卫推搡道:“都滚!”
正鸡飞狗跳时,简禾走向了门边,疑道:“是你们?发生什么事了?”
没想到简禾竟然真的从天而降了,侍卫立即跪下行礼。几个孩子却喜极而泣,叽里咕噜地诉苦。
如今正值盛夏,河水湍急。那天见过的水生的魔族小孩儿被河水冲到了城外,他们几个人沿着河岸一直跑一直跑,鞋子都跑掉了,都追不上他,第一个反应就是回来求救。
简禾按住了其中一个小孩的肩膀,拧著眉头道:“他被冲去哪里了?”
“很远的地方。”
“姐姐,我带你去!”
几个侍卫随简禾飞快地出了城。顺着河水的流向,简禾确实闻到了那个被冲走的小孩的气味,遂让其中的一个侍卫将指路的小孩先送回去了。
这里距离魔城已经有一段距离了。前面是一条人类的村庄。那失踪小孩的味道拐了个弯儿,从河水中转向了村子。
简禾示意侍卫在外警戒,独自步入村中。前方的沙丘上,几个顽童围在一起,朝一个地方扔石头。
“打死它!”
“魔狗!”
“弄死它!”
或许是因为觉得它怪模怪样吧,那水生的魔族小孩儿被他们从河里捞了起来。他的半截身子被埋进了土里,小脑袋露在外面,不断地遭到四面八方而来的石子扔砸,已是头破血流,这边刚自愈,又被扔出了新的伤口,疼得不断张嘴掉泪,小蹼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