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妤依旧是波澜不惊,回道:“妾身从不讲假话。”
沈戮的脸色越发沉冷,他心里恨道:她便这么急着寻死?竟连这种荒唐的罪名都要替沈峤担下!
再冷眼杀向沈峤去看,他脸色自有三分心虚、七分不宁,必定是想要护着那真正与他在房中有奸情之人。
然而沈峤尚未婚娶,即便是有了妻妾,一个皇子风流些又有何不可?即便是在皇兄的东宫里造次,也不必如此惶恐。
除非……那真正与他鬼混的人是不能放在明面上来说的。
沈戮忽然就想起了与沈峤同来东宫道喜的男子,挑眉问沈峤道:“九弟,怎一直不见晏大人?”
沈峤闻言忙道:“回禀七皇兄,晏大人他……他中途醉得实在厉害,臣弟便命侍从去传了他府上的人来,早就已经被家眷接回去了。”
沈戮眯了眯眼,“晏大人年纪轻轻,竟已有了家室?”
柳心珠在旁回了句:“刑部员外郎的夫人是宁王家的郡主,当年他高中状元,很是风光,如今孩儿都已经足有四岁了。”话到此处,柳心珠诧异道:“殿下怎问起了此事?”倒是与容妤同沈峤之间的“奸情”无关紧要的。
沈戮并不做声,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沈峤的一举一动,见他额际直渗冷汗,便察觉了些端倪。
他忽然提高了声音,对门外的陈最道:“把夫人带去刑室关押,事情水出石落之前,不准任何人与她相见。”
一听刑室,在场几人神色各异。
容妤反而露出了安心的表情,柳心珠的脸上则是浮现得意的笑容,唯独沈峤惊慌失措,他企图为容妤求情道:“七皇兄,这、这事倒也不必大动干戈,皇嫂认个错,此事便罢了吧,总要看着南殿那位皇兄的情面……”
沈戮已是油盐不进,冷声道:“说出口的旨意,岂有收回的道理?九弟,你放心,待我查明了此事,定会还你一个公道,不会让你白白受了委屈。”
说罢,挥手让陈最进来,将容妤从地上捞起,带去了刑室。
容妤始终不发一言,随陈最离开之前,她望了一眼沈峤。
沈峤并不敢看她,直到被带走,他也没有回过头去。
见容妤惹怒了沈戮,柳心珠心中自是窃喜,她早就认为一个和离女子住在东宫里有失体统,如今押进了刑室里,倒也能令她放心不少。
沈戮则是将沈峤扶起,对他温言细语道:“你年岁还轻,受不了诱惑亦是人之常情,可她终究做过咱们的皇嫂,此事又是发生在东宫里的,你回去之后也要守口如瓶,莫要给东宫和你自己徒增麻烦。”
沈峤连连点头,感激沈戮的信任与偏袒。
这便离开了东宫,他抬袖擦了满头汗迹,心里担忧着自己陷害了容妤,可之后的事情也不是他能插手了的,总归是护住了晏景,他也管不了别人死活了。
思及此,他心急如焚地要去晏景府上一探究竟,至少也得确认晏景逃回了府上才行。
彼时的东宫里,柳心珠已回到了自己房内。
一推开门,伴随着“吱呀”的诡异声响,屏风后头传出的呜咽声更为渗人。
柳心珠缓缓绕到屏风后,将箬姮正钳制着那哭得梨花带雨的妙龄女子,她衣衫都被剪得破烂,嘴里塞着布团,脸上血痕道道,都是被尖锐的剪子划出的。
“娘娘。”箬姮抬眼看向柳心珠,献媚道:“奴婢正要把她这一头漂亮的乌发剪得干净呢,看她以后还怎么勾引人!”
女子支吾地摇着头,似在哀求柳心珠饶了自己。
可柳心珠却是勾起唇角,魅惑一笑,她命箬姮道:“没有了头发,还可以跳舞,照样能扭动腰肢去诱惑男人。”
“那依娘娘的意思……”
“让她爬不起来才行。”柳心珠留下这狠毒的一句后,便转身出了屏风,还嘱咐箬姮:“她呜咽得我头疼,你想法子,休要她吵人。”
箬姮得令,又是接连几个巴掌打下去,再以手里的梨木小锤一下又一下地砸在女子腰上,恨不得敲碎了她的腰骨。
待柳心珠回到铜镜前,开始摘下自己的指环、手镯时,侍从连齐敲响了房门,柳心珠准他进来,他跪拜道:“娘娘,属下已派人守在刑室前头,若殿下去了刑室,属下立即就会知晓。”
柳心珠满意地点点头,问道:“殿下这会儿身在何处?”
“已送走了九皇子,听说,是要去皇帝那里。”
柳心珠一蹙眉,心想着沈戮理应不会把这事禀报给皇帝的,到底也算是家丑。
或许是有别的事情要谈。
她便不再多问,待连齐退下后,她便回了床榻,即便沈戮今夜不来她这,亦是不会去别的女人那里,这也能令她宽心一些。
那些靠近沈戮的女人,但凡让她瞧见,定要扒了她们的皮、挖了她们的眼。柳心珠笑了笑,眼神极黯。
太后与柳家有外亲,而柳家在朝中一直手握重权,也和太后的帮衬脱不开关系。
在沈戮看来,柳心珠不仅是嫁进东宫的蛇蝎,亦是太后安插在自己身边的一根毒刺。
以太后的心思,她必定想要让柳心珠将东宫搅得鸡犬不宁,但凡太子无德,朝臣拱火,东宫易主也是早晚的事情。
沈戮坐在车辇里,思索着如何在日后滴水不漏地对付柳心珠,陈最则在外头问了句:“殿下,咱们已在宫里饶了两圈了,是否要返回东宫?”
沈戮掐算着时辰,自打哄骗柳心珠的眼线说自己要去皇帝那里后,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之久,他点头道:“回东宫。”
但车辇是落在东宫后门的,沈戮知晓刑室门口的把守侍卫里混杂着柳心珠的人,他也懒得与之周旋,只令陈最在一处偏僻屋舍外把守,他自己则单独进去其中。
那里是通往刑室的密道,他走在幽暗的长廊里,顺着狭窄、冗长的通道进了刑室之中。
此时此刻,容妤正坐在当初囚禁着她父母的房里。
她没有睡意,也没有怒意,听见脚步声的瞬间,她缓缓地抬起了头。
沈戮推门而入,居高临下地站着她的面前。
容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