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标凝视着朱棣远去的背影,嘴角牵起一丝苦笑,随后紧随其后。
土豆,这个玩意儿对朱棣而言至关重要。它无需占据良田,对气温要求适中,产量又高,简直就是为边疆量身定制的农作物。
朱棣所管辖的北平府,恰恰是明朝军队征伐北元残部的必经之路。
连年的战乱使得北方民心惶惶,燕地尤甚。
尽管朱棣身边已有姚广孝这类智囊辅助,但仍然只是勉力维持局面。
前线捷报频传,北元被打得溃不成军,然而这些战绩与燕地百姓又有何干系?
燕地距离战场太近,一旦粮草短缺,急报便如雪片般纷至沓来。往往是新粮刚收,还没来得及入库,就得直接调往前线。至于那些商贾运送的军粮,燕地更是不敢轻易动用,因为朱棡正紧紧盯着他们。
朱棣这位王爷当得真是疲惫不堪。然而,只要能得到土豆,哪怕为此挨父亲责骂两个时辰,他也非得带回燕地不可。
皇宫深处,朱元璋的寝宫内。
朱元璋看着眼前的两个儿子,脸色阴沉,刚下朝回来,连补个觉都不让人安生。
“父皇,还有土豆吗?”朱棣开门见山,焦急之情溢于言表。
“没了!就算种土豆,也要等收获后再分给你们。今年收成后,朕会赐给你们一些,行了,回去吧。”
朱元璋断然拒绝。开玩笑,能搜刮的都已经搜刮光了,现在宫里也就剩下朱寿家地窖藏着几十斤土豆,那还是朱寿眼泪汪汪求着留作口粮的,如今连他自己都吃不上土豆。
“可是……”朱棣还想争取。
“你知道朕为何今日如此动怒吗?”朱元璋冷眼瞪向朱棣。
“儿臣失礼,冒犯了大哥。”朱棣低头认错。
“你已过而立之年,还如此急躁,徐达家的闺女就没好好管教你?”朱元璋恨得牙痒痒,真想脱鞋抽他一顿。
“儿臣铭记于心,但土豆实乃利国利民之物。”朱棣仍不死心。
“你知道,朕就不知道?你大哥不知道?别把别人当傻子!土豆是朕从一位高人处得来,他还预言了,十年后,燕王将谋反,你让我如何相信你?”
朱元璋步步紧逼,朱棣一听“谋反”二字,吓得全身颤抖。
“父皇明察,儿臣绝无此意!”朱棣忙不迭地求饶。
“你说,我是信你呢,还是信土豆?”朱元璋反问,让朱棣彻底哑口无言。
“父皇,儿臣坚信四弟绝无反心。”朱标再次站到朱棣一边,朱棣望向朱标的眼神满是感激。
朱元璋见此情景,嘴角微扬。他并不全信朱寿的话,如果朱寿所言是未来之事,那么他可以设法改变。他朱元璋,从来不信命!
“回去吧。”朱元璋下达了逐客令。
“父皇,儿臣恳求见那位高人一面,以证清白。”朱棣鼓起勇气提出。
“你先回去,以后会有机会见到的。”
朱棣带着满腹心事离开了皇宫,朱标倒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他不清楚刚才父皇是试探还是认真,但显然朱棣已被父皇的言语误导。
只希望一切平安无事。
朱标目送朱棣离开皇宫,心中默默祈祷。
夜深子时,一匹八百里加急的快马疾驰入宫。锦衣卫都指挥使蒋瓛手举令牌,纵马飞奔。
御书房内,刚刚穿戴整齐的朱元璋匆匆步入,眉宇间透着浓浓的倦意。
“发生了何事?”朱元璋接到蒋瓛的消息,猜测可能是朱寿那里出了状况,遂立刻起身。
“少爷命我将这两样东西完好无损地交给老爷。”
蒋瓛从怀中取出一只红色锦盒,以及一封亲笔信,递交给朱元璋。
“少爷怀疑老爷背后有人撑腰,才敢对凉国公子孙动手。”蒋瓛退后几步,确保无法窥探密信内容。
“看来朱寿眼光确实不错,不知是否是善长所教。”
朱元璋微笑展开信笺,但刚看了两行,整个人便惊愕不已,甚至站立不稳。
“陛下,陛下!”蒋瓛急忙上前搀扶。
“朕没事,朕没事,朕有个好孙子啊!”朱元璋笑得极为开怀。
“传朕旨意,速去寻觅两名患有背痈的囚犯,押至天牢。”
朱元璋小心翼翼地将那小小的锦盒收好。
原来治疗背痈的药仅是如此微小的一点,朱元璋心中的巨石终于落下。
自得知朱标即将离世以来,他这些日子几乎夜夜难眠,不是在思虑如何削藩,就是在考虑留下哪些辅政大臣。
如今标儿的病有治了,他便无需为此忧虑。
他早该想到,既然朱寿知晓朱标患有背痈,定能拿出救命的药。
只是没想到朱寿竟愿意拿出这神药,只为让祖父在太子面前受到重用。果然是他的好孙子!
然而信中又提到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显然是打算两头下注,还是想投靠朱棣。这就意味着朱棣必定会谋反!
朱元璋眉头紧锁,思索片刻。
索性带上朱棣去问问,此刻他宁愿相信老二、老三,也不太相信老四会谋反。
一刻钟后,蒋瓛回报。
“陛下,患有背痈的犯人已押至天牢。”
“带路。”朱元璋小心翼翼捧着装有朱寿信中所述红霉素软膏的锦盒,决定先在犯人身上试药。
毕竟,无论他对孙子多么信任,在事情未明朗之前,谨慎为上。
在几个锦衣卫的护卫下,身着黑袍的朱元璋步入天牢的一间牢房。
四周火把熊熊燃烧,犹如白昼,两名犯人赤裸着上半身,趴伏在木板上。
他们的背部皮肤溃烂流脓,散发出阵阵恶臭,却仍在拼命抓挠伤口。
朱元璋小心翼翼挤出少许红霉素软膏,示意蒋瓛轻柔涂抹在犯人的背部:“动作慢些,不必用力。”
蒋瓛神情紧张,主动请缨尝试施药。若成功,接下来便是他为朱标敷药了。
两名犯人的挣扎渐渐减弱,背上的伤口肉眼可见地愈合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