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平息了下来，他淡淡说一句：“承让。”
莫含之怒极：“还凛，你刚刚差点取了你师侄性命，你杀欲焚心，还如何寻求天道？”
“寻不到，便不寻。”这世上唯一的大乘期修士说出这样的话，几乎每个人都僵在了凛凛风雪之中。
没有人不清楚，今日后的天涂宗，只有一落千丈这一条路可以走了。
陆还凛墨色的衣袍在风雪之中烈烈飞扬，与姜绾身上艳红如血的嫁衣不断相缠，如同暗色的河流之上燃起了鲜艳的火。
他扛着她往前走一步，所有人就如临大敌的退一步。
陆还凛冷冷勾起唇角，“今日我留许栖元一条命，只因此处有三清在上。”
他又往前一步，声音淬了极寒的冷意：“但，今日谁敢阻我将她带走，在远离三清的地方，自会有你的一处坟地。”
“陆还凛，你疯了吗？”季颂青已经再也顾不得什么君子风范，他满脸都是震怒，只因他从未想过他的师弟会做出如此离经叛道之事！
“谁见了他能不说一声疯呢。”
半空中响起一道声音，所有人抬头，看见季颂青座下二弟子简哲正捏着一张薄薄的纸站在剑上，眼中怒的几乎要喷出火来。
“诸位，你们以为她真的是唐崧的女儿唐晚？”
简哲发出嗤笑，“今日我就告诉你们，三十二年前，这个女人分明叫姜绾，后来她死了，灵魂才附身到了唐晚身上！”
“轰隆隆——”
天空落下一道闪电，将所有人的脸都照的如同鬼魅一般苍白。
“你是说，她是魔宫毒女姜绾？”
姜绾闻言，脸色蓦然煞白，剧本里那个跟她同名同姓的姜绾，不是个最终死无葬身之地的恶毒女配吗？
简哲连连冷笑：“不是她还能是谁，只有她才会害的我陆师叔神识分裂，害的兄友弟恭的天涂宗师叔侄反目成仇！”
天涂宗凌霄殿外，漫天凛凛飞雪之中，所有人都陷入一片哗然。
有人大声喊道：“魔宫毒女姜绾杀了我爹，还用蛊虫化尸，让他尸骨无存！姜绾，我找你太久了，杀人偿命！”
杜雪蓉的眼泪再也止不住了。
“姜绾，姜绾……我怎么就没发现呢……原来是小姜道友，杀了我娘啊……”
自打有人起了头，便不断有人开始控诉魔宫毒女姜绾的累累罪行，凌霄殿外一时充满了声势滔天的声讨。
季颂青抬头看着简哲，面色铁青，厉声道：“简哲，给我下来！三十二年了，直到今天你才说出真相，你可真是我季颂青的好徒弟。”
简哲终于御剑从半空中下来，刚一下地，就冲着季颂青道：“师尊，我不是故意的，我有苦衷，日后再和你细说。”
说完，他转身盯着陆还凛的眼睛，伸手越过他的肩膀，将手中染血的薄纸塞入了姜绾的手中。
陆还凛极度漠然的看着他，不发一言。
姜绾张开手中的纸一看，瞬间感到眼前一黑。
这还有什么可说的？
她的小命，要到头了。
几乎所有反向Buff都已经叠满，系统让她穿越，莫不是就为了看她怎么死的？
“杀了姜绾！魔宫毒女罪大恶极，不容于世！”
“陆还凛，如果你心中还存着些道义，就把她给交出来，交由我们处置！”
凌霄殿前的人层层叠叠围上来，“交出姜绾！”，然而在众人冲到离陆还凛约五尺距离的时候，大地突然开始剧烈震动，天摇地晃之间很多人开始倒下，半响，这剧烈的摇晃终于结束，就在众人以为没事了，正打算再冲上去时……
咔啦——
凌霄殿前的山体竟然猛然裂开了一道极深的沟壑，边缘的深厚积雪霎时被崩入了裂隙之中！
“陆还凛，你！”
“陆兄，你何必要走上一条不归路？今日只要你肯放下姜绾，一切就还有救。”
没人想到，陆还凛竟真的将她放下了。
就在众人以为他迷途知返，要将姜绾交出来的时候，他却拿出了姜绾手里的一张纸，他打开这张纸，目光扫过它，又平静的将它折好。
然后，他当着所有人的面，极其冷静的将它塞进了她的怀里。
姜绾再次被他打横抱起，她抬头看他，读到他已经隐忍到极致的压抑，仿佛某时某片雪花落下，一切就都会彻底粉碎崩塌。
她今天，恐怕是活不了了。
天涂山突然狂风大起，所有人都不得不用袖子去遮住眼睛。
再回头时，天涂山已是无风，无雪，亦无云的好天气。
凌霄殿前天朗气清，却再也没了陆还凛和姜绾的踪影，只剩下经年覆盖于此地的积雪，在粼粼天光的照耀下泛出冰冷的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