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大早,敬文伯爵府门前就多了个杵着拐杖的老妇人。
王管家给她拿了两个大馒头:“这里不是要饭的地方,快走快走!”
老妇人一下就急眼了:“谁是要饭的?我来找我儿子!”说着就往里闯,王管家见状扯着她胳膊就往外扯。他要是把要饭的放进主人家那还得了?
“怎么这么吵闹?”争执声被未莺听到,她摆着主人范儿,提着裙子就走过来。
看见一破落乞丐想进她家,这两天本就憋着气的未莺更来气了。小跑过去一推:“什么人啊还要闯我家!”
哪知老妇人“哎呦”一声往地上一坐,泼妇似得撒泼起来:“打人啦!打人啦!伯爵府的下人欺负我这个可怜的老婆子了!”
这一喊,很快就围过来不少人。
敬文的名号乃御赐,是夸奖未顾在文学上的造诣,他也向来是文人学子的榜样。
脸面重的很。
未莺哪能由着泼皮坏了自己家的名声?立即屈身去哄:“我给你点银钱,别闹了!”说着她就把身上的碎银子掏出来塞到老妇人手里。
老妇人眯眼一瞥,全都装进衣裳里。然后再次嚷嚷:“我找我儿子富源!他是不是在你们这儿?”
“富源?”未莺懵了。
“是啊。富源——”老妇人站起来垫脚冲里喊,“富源——富源——”喊声恨不得传遍整个敬文伯爵府。任未莺怎么拦都拦不住。
富源家穷得要命,就算之后中榜,身为将军夫人的自己也不将他们一家放在眼里。所以除了折磨未晞的时候接触过几次富源外,她还真没见过富源的老娘。
没想到是这么个泼妇样。她心生嫌弃,可不想有这么个婆母!可五马分尸……
门口的热闹都传到了未莺院子,恰巧阿离看了个正着,忙跑回去把门口的事情说给未晞听。
未晞纳闷儿。她本来觉得富源突然过来就很奇怪了,富源老娘一来,她觉得更奇怪了。
这可是一家泼皮无赖。
不过记得上一世她被婚轿抬过去,富源老娘知道她不受宠后,一直很讨厌她,总念叨未顾真会算计,要是娶的是未莺就好了。
星眸流转,未晞勾手指:“阿离,帮我办件事……”
很快,富源的老母就被带进了未府。由于未顾在上朝,文惜和未莺又都不想招待这种穷酸又无赖的乡下人,就打发她去了富源的屋子。
而富源则刚写了首诗让家仆送到了未晞的院子。
看着信纸上那句——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未晞心里就犯恶心。
要不是心思都放在背讨女孩子欢心的诗上,他也不至于三年来什么都没考中。未莺不知道的是,上一世时富源这次能考中,靠的可是她的督促和打点。否则他只会是废人一个。
阿离则听从未晞的吩咐溜到富源的房间门口,听着房间里有两人的说话声,她立即演起来。
“真倒霉,要是当初被大小姐买到就好了,跟着二小姐都吃不饱饭。连住的屋子都漏风,还有老鼠!”
“老爷对二小姐也太抠了,听说二小姐是从山里带回来的,不会就是为了替尊贵的大小姐嫁给穷书生的吧?”
“二小姐现在连我的月钱都发不出,我以后可怎么办啊?”
在说完第一句的时候,阿离就注意到房间里说话的声音戛然而止了。她又发了几句牢骚,然后“苦恼”地走开。
实际上阿离心里美着呢。臭男人里我家神仙小姐远点!
能帮到小姐好开心!
屋内,富源老娘一手拉着富源的手,另一只手指着外面:“你听!你要是娶那未晞的话,什么都得不到!”
“她就算是亲生的,也比不上从小养到大的未莺受宠!”
想到不高兴的,她炮仗般的脾气一点就着:“未顾耍这等阴招,真是个小人。我呸!”
“娘……”富源噘嘴,“可我喜欢未晞。”
富源的样子气得富源老娘狠狠地戳他头:“你这里坏掉了?我还不了解你,你哪里是喜欢,你就是单纯好色!”
她恨铁不成钢:“娶了未莺后,你借她得了钱,得了权势。到时候什么美貌姬妾找不到?你真是笨啊!”
富源一听,觉得茅塞顿开,是这么个理儿:“好,娘,那就听您的。”
中午未顾下朝到家,知道早上发生的事情后立即准备了一大桌子菜,将所有人都召集到一起。
说起来可笑,这还是未晞回来后第一次和未顾一起吃饭呢。她特意穿上衣柜里最不合身的衣裳,带着阿离前往。
刚到就看见未顾正在与富源母亲缅怀过去,一个劲儿的感慨以及表达羞愧。
毕竟好兄弟为自己死了,这孤儿寡母才过得这么惨。可他除了最初几个月有寄银两过去后,就再也没管过富家。
可见是狼心狗肺的。
未晞心里默默想着,一言不发地坐下。不过她倒是发现富源和未莺坐在了一处。
吃饭时戴面纱不方便,未莺就没戴。只是她脸上的红痘虽消退了大半但还是有碍观瞻。以至于富源一直盯着桌上的饭菜,都不想往旁边看。倒是未晞来了之后,他一个劲儿地偷看未晞。
阿离注意到后,不动声色地移动脚步挡住富源的视线。
她真觉得这家伙看一眼自家神仙小姐就是在玷污!
注意到未晞,富源老娘抬眼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干笑了两声:“这位就是二小姐吧?这衣裳做的大了些哈。”
不等未顾解释,未晞直接开口:“这是未莺穿剩下的。我自己的衣服只有从山上穿下来的一身粗布麻衣。”
未顾的表情一下就尴尬了:“这不是孩子刚回来,还没来得及准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