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
残阳丝血,将半边天空都染成了显眼的红色。
渡鸦成群飞过,竟徒生出几份寂寥的感觉。
三皇子府邸坐落于京城城南,钦天监曾经说过,城南乃是积聚福气之地,所以皇子府基本都零星坐落在此处。
府邸内金碧辉煌,装潢极其考究。
门厅灯光璀璨,阵阵欢笑交谈声,从饭厅内传出。
“……多谢三哥慷慨款待,不得不说,三哥府上的厨子,可一点都不比御膳房里的御厨手艺差!”
四皇子齐建南满面红光,一边伸手夹菜,一边笑盈盈地向齐思德开口夸赞道。
齐思德难掩脸上那得意的神色:“那是自然。”
“我府上的厨子,都是从江南顶级酒楼中挖过来的。”
“凭他们的手艺,去宫中做御厨,可都算绰绰有余了!”
听了齐思德的描述,又望着饭厅内随处可见的奢侈装潢,齐建南眼中的羡慕已然呼之欲出。
“三哥,你这日子过得可真讲究啊!”
“咱们这一众兄弟当中,当属你是最有品位的了。”
“若是再过几年,等我也出宫开府的时候,能过上三哥这样的生活,那我就心满意足了……”
看着齐建南满是期待的眼神,齐思德却突然放下了筷子,兀自叹了一口气。
“老四啊,你别看三哥表面上光鲜亮丽!”
“实际上,三哥过每一天,可都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呐!”
一听此话,齐建南也微微皱起了眉头。
“三哥,真不是四弟我夸大其词!”
“凭你的资历,你的出身,你的才干!”
“哪一点比老大差了?”
“无论从各方面来说,让你来做这个太子,都是绰绰有余!”
“你不过就是运气差了一点,没有个早逝的母妃罢了!”
“若非如此,老大那个草包凭什么霸占储君之位二十年之久!”
这话落在齐思德的耳朵里,怎么听怎么觉得别扭。
不过别扭归别扭,老四的这一番话,还是字字都说到了他的心坎上。
齐思德无奈摇头:“老大背后定有高人指点,这才让他总能绝处逢生!”
“若说运气,那他小子身上的运气可真不是一般的好。”
“不过,”齐思德话锋一转,眼底的精光一闪而过,“俗话说得好,自作孽不可活。”
“依我看,他这个太子之位,做不了多久的。”
此话一出,立刻引起了齐建南浓厚的兴趣。
“三哥,此话怎说?”
齐思德放下手中的杯子,故作神秘:“前些日子我在城中游历,偶然听见了不少关于太子的传言。”
“有人说,太子的命格与大渊国运相克。”
“还有人说,若是太子有朝一日继承大统,必会给大渊招来无尽的灾祸!”
“甚至更有人说,我大渊的万里江山,未来迟早有一天,会断送在太子的手上……”
齐建南闻言一惊,随即现出了一抹狂喜的神色。
“此话当真?”
“三哥,民间真有这样的传言?”
“千真万确!”齐思德重重点了点头,“由此看来,百姓对于太子积怨已久了。”
“百姓们看不惯他的做派,你觉得,他这个储君又能继续做多久?”
见齐思德说得如此真切,齐建南脸上的笑容愈发猖狂了起来。
“这对于三哥来说,可是天大的好事啊!”
“那臣弟可是要提前恭喜三哥,贺喜三哥了!”
“只希望三哥日后登上了储君之位时,可不要忘记臣弟才是呀!”
“那是当然!”齐思德大手一挥,“你不是喜欢三哥这府邸吗?”
“若是三哥真能顺利入主东宫,这府上的一切,包括厨子在内,全部送给四弟!”
“不光如此,若是我将来顺利继承大统,必定将四弟封为第一个亲王!”
“全大渊的封地,随便四弟挑选!”
“若是实在不想去封地,就留在京城也可……”
齐建南感动得热泪盈眶:“三哥,你对我真的太好了!”
“我没什么能够回报的,只能衷心辅佐,誓死追随!”
谁知齐思德却话锋一转,满是心酸无奈道:“若我已经是太子,那么上述这些,通通都不在话下。”
“可如今储君之位另有他人,我再怎么空想,也都只是徒劳……”
见齐思德黯然神伤,齐建南的心情也仿佛坠崖一般,瞬间就落到了谷底。
他自顾自地抬起手边酒盅,“吱儿”的一声,吞了下去。
辛辣的酒精仿佛一团燃着的野火,贴着他的食管溜进了胃里,成功将他五脏六腑所有的怒火全部点燃。
“三哥,这不公平!”
“这他娘的一点都不公平!”
“那货早就已经声名狼藉,凭什么还能霸占着储君之位不放手?”
“别说是四弟我了,其余几个兄弟,也早就对他不满了!”
想起先前输给齐啸风的那一块绿松石吊坠,齐建南依旧是气得牙痒痒!
齐建南越想越不忿,直接大手一挥,正义凛然道:“依我看,那些传言怕是还没传到父皇的耳朵里!”
“父皇那么注重皇子的名声,若是让他知道此事,不把那个草包废了才怪!”
“既然如此,那我就将此事告诉父皇去!”
“一切但凭父皇裁决!”
齐思德闻言,心中忍不住一阵狂喜!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先前还生怕老四那小子不上道,不肯主动提出来呢。
如今来看,完全是自己多虑了!
齐思德极力克制住内心的欣喜,拧起眉头,故作忧虑道:“四弟,这样不好吧?”
“万一父皇迁怒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