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小无的声音囊囊的,带着很重的鼻音。
“为什么?”
方明苦口婆心道:“那是因为,老爷就怕太子不能担当重任,不是一个可堪重负、有担当的储君!”
“但太子爷去了扬州,将扬州的贪官污吏一网打尽,又将灾民善后事宜落实下来,这才让老爷对太子刮目相看!”
“小姐,您怕是还没有听说吧?”
“如今整个京城的百姓,都在对太子交口称赞呐!”
“您也要改变原先固有的偏见,别再对太子殿下如此抵触了。”
“可是……”方小无语气已经没有刚才那么的强烈了,“可是即便如此,太子在东宫圈养青楼女子,足见其是一名好色之人!”
“若非他如此漠视宫规,违抗圣明,当初也不会把徐爷爷气到大病一场,从此远离朝堂,不问政事!”
“这个嘛……”
方明在外略一思忖,继续道,“我对此事不甚了解,所以也没办法妄加评价。”
“但从太子殿下今日的表现来看,他并不像是传闻中的那种登徒浪子。”
“殿下非但对老爷十分尊敬,对我这个做奴才的更是和颜悦色,没有半点架子!”
“我不相信耳朵听到的,只相信自己双眼所看到的……”
方明话还未说完,就见方小无“哗啦”一下,推开了房门。
“方管家,我从小是被你看大的!”
“如今你为了一个外人,竟然胳膊肘向外拐!”
这话虽然还有些尖锐,但方小无的语气,已经显然没有刚才那么冲了。
方明对方小无何其了解,自然明白,她此话一出,必然是气已经消了大半了。
“都说忠言逆耳,为了小姐的终身大事,老奴自然是什么话都要说的……”
看着方明那副装腔作势的模样,方小无终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方管家,陪我去跟爷爷认个错吧!”
“我刚刚脾气上头,说话不好听,让爷爷伤心生气了……”
方明欣慰地点了点头。
“我们家小姐,现在是真的长大了,明事理了!”
“老爷也是心疼您而已,必不会跟您生气的……”
待这一主一仆彻底走远之后,齐啸风这才从床上爬了起来。
靠!
莫名其妙成了爬姑娘床的猥琐淫贼了!
这罪名落在身上,实在憋屈!
不过憋屈归憋屈,齐啸风倒也借机搞明白了一个事实——
这个未来的老婆,倒也没有想象当中那般不堪!
不光是因为无意间瞥见的姣好身材,最重要的是,这姑娘的脾气虽然火爆,但也算是通情达理、明事理的。
想到这里,齐啸风心安了不少,也不急于想要一睹这位方姑娘的芳容了。
时候也不早了,还是抓紧时间,去张昭林的北大营看看情况吧!
……
刑部,天牢内。
此地潮湿逼仄,暗无天日。
破旧腐化的墙面上,爬满了苔藓与霉菌。
牢房内散落着零零星星的茅草,掺杂着一些颜色发污的不明液体。
只要踏足此处半步,便要被牢房里那令人作呕的恶臭气息熏得睁不开眼睛!
与大理寺地牢中,关押的那些穷凶极恶的死囚不同。
刑部天牢内关着的,都是曾经位极人臣的朝廷命官。
但只要被关押到了刑部的天牢内,无论你曾经是封疆大吏,还是九品芝麻官,都绝对再无重见天日的那一天!
哦不,这样说并不算是十分严谨。
被关进刑部天牢的犯人,倒是还有重新见到蓝天的那一日。
只不过,唯一从天牢内走出的那一日,便是被午门斩首的那一日!
在刑部天牢最末尾的那一间牢房内,杨自明披头散发,双目无神,抱膝蜷缩在角落中。
他那身引以为傲的大红色官袍早已被换下,取而代之的,是一件已经占满了污秽之物的肮脏囚衣。
此时此刻,往日里趾高气昂的二品大员仿若一只丧家之犬,再无摇头摆尾的力气,只能缩在一角独自等死!
杨自明沉浸在无边巨大的沉寂中,就连远处传来阵阵开锁的声音,都没能引起他的注意。
直到墙壁上的烛光被遮挡,让自己完全被罩在了一片阴影下,他这才缓缓抬起头来。
看清楚站在面前那人的面貌之后,杨自明那双如死鱼一般的黯然双眼,总算重新闪过了一丝光亮!
“阁老!”
“您……”
“您是来救学生的吗?”
吕墨麟身着一件宽大的斗篷,用巨大的兜帽遮住了他那削瘦的脸颊。
只见他伸出手来,缓缓放在唇边,比了一个“嘘”的手势。
“再怎么说,你我师生一场,老夫理该送一送你。”
“你放心,我会想办法,保住你杨家的一条血脉。”
“绝不会让你杨家绝后!”
听到老师并不是来救自己的,杨自明的双眼再次黯淡了下来。
不过吕墨麟的话,还是让他颇为感激。
“学生知道,阁老一定不会置学生于不顾的!”
“只是此番学生走得实在憋屈,若非刘德林乱了阵脚,学生也不会被他所连累……”
吕墨麟定定望着杨自明,脸上没什么多余的表情,不知他心中究竟在想什么。
“这些年,你与刘德林向来是貌合心不合。”
“此番老夫提拔刘德林,你心中也有很大的怨气吧!”
“但你千不该万不该,最不该的,是在关键的大事上对老夫有所隐瞒!”
“那几封信是被太子拦截了,没有到老夫的手里。”
“但若是老夫看到了,岂不是也要听信你的谎言,误以为刘德林真是畏罪自杀的?”
杨自明一怔,这才意识到,原来阁老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