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在这绝境中又察觉到了一丝生的希望,吕墨麟竟突然变得格外认真了起来。
“其实,圣上您又何须如此认真?”
“只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便是充盈我大渊国库的大好机会啊!”
“天下银子,只要有我吕墨麟七分,就必有圣上七分。”
“反正总有人要捐官的,不如老臣拿了这些捐官的银子后,再悉数交给圣上……”
“交给朕!?”
看着胡言乱语的吕墨麟,渊帝终于忍不住,笑了。
“吕墨麟啊吕墨麟,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朕本以为,你虽然贪,但并不是贪生怕死。”
“最起码,一个读书人的风骨和自尊应该还在!”
“然而今日,你可真是让朕瞠目结舌,大开眼界啊!”
“为了苟活,你竟然连这样的话都说得出口!”
吕墨麟的脸上,却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老臣一生都在为自己争取,正如圣上一生都在为自己争取一样。”
“当年圣上从惨烈的夺嫡中胜出,不也豁出一切了吗?”
“如今老臣不顾一切,也只是为了活下去而已!”
渊帝脸上的肌肉不可控制地抽搐了起来,显然,他再次被吕墨麟激怒了。
“吕墨麟,你一生劣迹斑斑,实属罪该万死。”
“但,朕也不是不能放你一条生路!”
“你要告诉朕,当年的衡王究竟有没有死。”
“还有,先帝殡天之前留下的那道密旨,究竟在何处?”
见渊帝竭力按捺着心中的紧张,吕墨麟仰天哈哈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
“殿下,请恕老臣失礼!”
“老臣只是做梦都没有想到,您一生光明磊落,却被这两个问题困惑终生……”
“您已经贵为天子,这两件事情的真相还重要吗?”
渊帝面有愠怒,却被他硬生生地压了下去。
平静的表面下,是暗流涌动的火山,随时随地都有爆发的可能。
“你只要回答朕这两个问题,朕可以酌情放你一条生路……”
“圣上想要这两个问题的答案,是吗?”
吕墨麟脸上带着一抹嘲讽般的微笑,定定望向渊帝。
他的脑袋像一旁歪着,明明满脸污秽,脸上却流露出了一抹胜利者才有的姿态。
尤其是那双漆黑的瞳孔,此刻又重新迸发出了光芒。
“接下来就是老臣的回答,请圣上看好!”
此话说出口的瞬间,吕墨麟竟用尽此生最后的力气,一头朝着御书房的柱子上磕了下去。
“咚——”
一道巨响过后,只见吕墨麟浑身抽搐,像是一口破麻袋一般,轻飘飘地落在了地上。
鲜血不断从他脑袋上的裂痕中涌出,逐渐与华丽的地毯融合在了一起,散发出阵阵浓烈而刺鼻的血腥气息。
权倾朝野的内阁首辅吕墨麟,竟以这样悲壮而惨烈的方式,结束了自己劣迹斑斑的一生。
渊帝望着吕墨麟那未寒的尸骨,眼中的冷漠呼之欲出。
“来人!”
“奴才在!”
杨金水闻声快速跑了进来,看清地上躺着的吕墨麟尸首之后,他明显被狠狠地吓了一跳!
“去,把太子给朕找来。”
“是!”
……
齐啸风这几日难得清闲,又赶上最近天气闷热,便索性躲在东宫避暑。
听到杨金水出现在东宫的消息,齐啸风多少还是有些吃惊的。
吕墨麟被羁押刑部,接下来不就是砍头抄家,照规矩办事吗?
既然已经不再需要自己了,那老头子又突然找自己过去做什么?
齐啸风原本想问,但见杨金水脸色苍白,仿佛受到了惊吓,便又把问题咽了回去。
“启禀陛下,太子殿下到了!”
随着杨金水的一声通传,齐啸风踱步走入御书房内。
“父皇,儿臣来……”
“卧槽!?”
刚一进御书房大门,齐啸风就闻到空气中弥漫着的那股血腥气息。
可看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吕墨麟时,还是毫无防备地受到了惊吓!
原以为吕墨麟连翻墙逃命的怂事都做得出来,必定是贪生怕死之辈。
然而万万没想到,他竟然会选择此等惨烈至极的死法!
望着吕墨麟那一动不动的身躯,齐啸风不禁感到一阵唏嘘。
权倾朝野又如何?
一人之下又如何?
不过是大梦一场,到最后,总有梦醒的时候!
“看够了吗?”
渊帝的声音冷冷响起,这才唤醒了无限感慨当中的齐啸风。
“父皇,您找儿臣来,是要儿臣将吕墨麟处理了吗?”
也不能怪齐啸风会问出这么无厘头的话来。
在齐啸风的印象中,渊帝最近几次找自己,几乎都是让自己来替他处理吕墨麟这个烂摊子的。
现在吕墨麟刚刚凉透,这老头就迫不及待的找自己过来。
不是让自己替他把吕墨麟给处理了,还是什么?
渊帝闻言,冲齐啸风默默翻了个白眼。
“太子,在你眼里,朕只会让你做这些脏活累活吗?”
难道不是吗?
尽管齐啸风真的很想把这句话问出口,不过面对渊帝时,他还是决定装个傻。
“父皇,请恕儿臣愚钝!”
“都说圣心难测,即便儿臣是您的亲儿子,却也猜不透父皇您的打算!”
“更何况,儿臣是您的臣子,本就不该对您的想法妄加揣测!”
彩虹屁果然管用,这番话一说出口,渊帝的脸色明显比方才好看了一些。
“行了!”
“天天油嘴滑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