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暖卿还是睡着了,至于什么时候睡着的她也不知道,只知道自己一觉醒来时,身旁早已没了陆千昱的身影。
唯有床单上一点点黑色的血污证明,昨夜他真是来过的。
想到昨晚自己居然是在陆千昱的怀里睡过去的,萧暖卿就忍不住狠狠捶了自己的脑袋两下。
她怎么睡得着的啊!
真是个没心肝的!
还有那陆千昱,这会儿想来,她怎么越发觉得他昨晚是故意占她便宜的?
萧暖卿甚是气恼,却也无可奈何,只是觉得自己这院子似乎该好好整治一下,至少,不能让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昨夜着一番折腾,她今日起得有些晚,没用早膳便直接进了宫为六公主施针。
施完针后又去了御医院。
方才爹命人来传了话,说虞大人很乐意教她。
虞大人本名虞彦,见到他时,他正在核对着药房的库存,手中捧着一本册子,不时低头轻点。
窗外的阳光洒进来,落在那张五官俊朗的面上,倒是叫人忍不住心下一动。
萧暖卿缓步上前,恭恭敬敬地行了礼,“萧暖卿见过师父。”
听到这话,虞彦不由得一惊,忙不迭地放下了册子,回了一礼,“下官见过萧大小姐,下官只是对毒物略懂皮毛,这师父二字实不敢当。”
这慌乱的样子,倒是有趣。
萧暖卿不禁笑意更浓,“我爹说虞大人自幼便对毒物感兴趣,更是因此受皇上青睐,如今您肯教我识毒自然是我莫大的福分,尊您一声师父也是应该的。只是今日来得急,这拜师礼我过几日再给您补上!”
“虞大人要收徒?”
一道清冷的声音忽然从萧暖卿的身后响起。
萧暖卿被吓了一跳,猛然转头,竟是不知陆千昱何时已经站在了她的身后。
距离太近,以至于萧暖卿想到了昨夜的事,脸颊不自觉一红,头也跟着低垂了下来。
好在,虞彦似乎并未发现她的异常。
只见他对着陆千昱行了礼,面上染着温和的笑,“见过陆大人。”
“嗯。”
陆千昱进了屋便寻了张椅子坐下,而后指了指自己的左肩,“昨夜受了箭伤,似乎有毒,你看一眼。”
闻言,虞彦不敢怠慢,立刻上前为陆千昱查看伤势。
“是黑林草的毒。”虞彦道,“此毒会慢慢侵蚀人的血脉,好在陆大人及时将毒逼了出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眼下体内尚有些许余毒,待下官开服方子,陆大人回去煎服就好。”
虞彦说着,便去了一旁开药方。
而萧暖卿则是有些后怕。
没想到昨日陆千昱中的毒居然如此厉害。
陆千昱一边穿着衣服,一边问道,“虞大人觉得陆某昨日这毒驱得如何?”
话是这样问,可那双眸子却一直紧紧盯着萧暖卿。
萧暖卿被他盯得浑身发毛,忍不住走到了虞彦的身旁,低头看着虞彦开下的药方。
就听虞彦道,“不知陆大人是找何人驱的毒,的确厉害,照理中了黑林草毒的人,两个时辰之内便会血脉逆行而亡。”
“这么严重?”萧暖卿忍不住惊呼了一声,下意识地看向陆千昱。
却见后者一副慢条斯理的样子,好似昨日中毒的人不是他一般。
只是,也不知是故意还是怎么,陆千昱淡笑了一声,道,“那陆某还真得多谢萧大小姐的救命之恩了。”
闻言,虞彦不禁一愣,诧异地看了陆千昱一眼,而后又转头看向萧暖卿,“是萧大小姐为陆大人解毒的?”
“是啊。”
不等萧暖卿回答,陆千昱便出了声,语调缓缓,“昨夜……多亏了萧大小姐。”
好好的一句话,被他说得暧昧万分。
偏偏虞彦一脸单纯,连笑容都格外温柔,“没想到萧大小姐医术如此高明,虞彦何德何能,能做您的师父。”
“啊?”萧暖卿这才反应了过来,忙是摆手,“不是的,这不一样,我只是用了萧家针法里祛毒的法子,可如何才能彻底解毒,还有认识毒物,都得跟师父您学才是!”
萧暖卿说着,又下意识地看了陆千昱一眼。
见后者正垂眸冷笑,不知何故,直觉告诉她,陆千昱今日是来坏她好事的!
于是,萧暖卿便又忙指着虞彦正开的方子,道,“就比如,您这方子分明是给陆大人解毒的,可这雷公藤跟闹阳花都是有毒的,若是服下岂不是毒上加毒?”
听着这话,陆千昱方才又抬眸看了过来,“哦?虞大人是想要陆某的命?”
闻言,虞彦却是一笑,“下官不敢,这雷公藤与闹阳花虽然都是有毒之物,但毒性与黑林草相克,自然就起到一个以毒攻毒的作用。”
萧暖卿这才如恍然大悟一般,重重点了点头,看了陆千昱一眼,这才道,“哦!原来如此,师父你看,我果真是有许多要跟您学的!”
“这……”虞彦只觉得有些为难。
毕竟自己身为御医,医术比起萧暖卿来实在差了不知多少等级,如今要让萧暖卿唤他一声师父,他心里实在说服不了自己。
却是听那道清冷的声音缓缓而来,莫名染着几分调笑的意思,“既然萧大小姐非要认虞大人做师父,虞大人不如就认下了这个乖徒弟。”
这话,听上去像是在撮合这件好事,可不管是虞彦还是萧暖卿都觉得,陆千昱似乎不太高兴。
可,萧暖卿想不明白。
自己学毒,碍着他陆千昱什么事儿了?
还是虞彦的脑子灵光,想了想,道,“在下今年二十有二,不知萧大小姐芳龄。”
萧暖卿有些疑惑,看了陆千昱一眼,这才道,“小女子今年正是二八年华。”
虞彦点了点头,笑如春光和煦,“既然下官比起萧大小姐年长了六岁,那不如你我日后以兄妹相称,往后萧大小姐有什么跟毒有关的想学都可来问我。”
兄妹相称,比起一声师父来,总归是压力小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