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念阳彻底暴怒了起来,“你这贱婢,你胡说什么!”
怒骂着便要朝着沫儿扑去。
可不等他碰到沫儿,一旁的锦衣卫便已经将他死死压在了地上。
他仍是不甘心,疯狂吼叫着,“皇上,这贱婢信口雌黄,微臣是被冤枉的皇上!微臣是贵妃娘娘的义子,怎么可能毒害了娘娘!”
“噗嗤。”
萧暖卿笑出了声。
她看着刘念阳,满脸讥讽,“我可从未听说贵妃娘娘除了我之外还认了义子,刘念安,你是不是觉得贵妃娘娘如今还在昏迷之中,不能来与你对峙,所以你就这般没有顾忌了!”
说罢,她又正义凌然地看向皇上,“皇上明鉴,德贵妃绝不是会随便与宫外男子结亲之人,刘念阳此举是在侮辱贵妃娘娘,更是在侮辱皇上您!恳请皇上置刘念阳死罪!”
话音落下,她重重磕下响头,再抬起,额前已是鲜红一片。
皇上骤然瞪大了眼,被萧暖卿的壮举给震惊到了。
而刘念阳却还在无能狂怒着,“贱人,你敢诬陷我!我乃堂堂宰相之子,你害我性命宰相府绝不会放过你!贱人!”
“好!我不诬陷你!”萧暖卿说着,伸出了自己的右臂,露出手腕上那白润的玉镯,“这镯子是娘娘给我结亲的信物,你说娘娘也认了你做义子,那,信物呢?”
萧暖卿想,德贵妃之所以认她做义女是因为萧家太爷救过莫正元的性命,她是以莫正元妻子的身份认的她,所以才会送她如此贵重的信物。
可,刘念阳的?
最多不过就是利益所趋,口头上认一个,哪里会有什么信物。
果不其然,她猜对了。
刘念阳目眦欲裂,纵然被压在地上,还是作势要冲上来弄死萧暖卿的样子,“贱人,娘娘认我做义子哪来的信物!就算是有,也不知会不会被你说成我与贵妃娘娘行为不端!”
萧暖卿却只是淡淡摇了摇头,“不说证据,你说我诬陷你,说证据,你又拿不出来,退一万步而言,就算你真是贵妃娘娘认下的义子,那与你对贵妃娘娘害死你孩子的事怀恨在心又有什么关系?”
这一刻,刘念阳终于知道自己是百口莫辩了。
他瞪大了眼,死死盯着萧暖卿,只觉得胸口快要被愤怒撑破了一般。
却,只能怒吼,“贱人!贱人!”
“够了!”
皇上终于开了口,一双眉眼仿若冰霜。
刘念阳好似这才意识到自己失了态,忙不迭地冲着皇上求情,“皇上,您相信微臣,微臣当真没有毒害贵妃娘娘!”
可事到如今,皇上怎么可能会相信他的话。
他看着刘念阳,就像是在看着一个死人,“就算你没有毒害贵妃,可你玷污了朕的六公主,也是个死罪。”
刘念阳大惊,连连摇头,“没有,微臣没有!”
反正六公主已经死了,死无对证,没人能证明六公主腹中的孩子是他的!
皇上也不与他多纠缠,只冷声道,“有没有,锦衣卫会查清楚。”
说罢,便是一摆手,让锦衣卫将人带下去了。
刘念阳叫得凄惨,“皇上,微臣没有,皇上,您相信微臣啊!”
换来的却只是皇上越发冷漠的神情。
刘念阳的声音越来越远,直到最后再也听不见。
沫儿也被带了下去,偌大的大殿内,便只剩下了萧暖卿跟皇上。
“起来吧。”
低沉的声音缓缓开口。
萧暖卿谢恩站起,却因着跪得久了,双膝有些麻木,站起时脚下发软,好在是没有殿前失仪。
皇上自然都看在眼里,语气莫名就缓和了些许,“今日劳烦陆夫人了。”
萧暖卿摇了摇头,“冤枉臣妇的不是皇上。臣妇还得多谢皇上给了臣妇一个与贼人对峙的机会,没有将臣妇直接抓去大牢。”
她柔声说着,语气听上去很是真诚。
皇上心中便有了几分疑惑,“你当真一点都不记恨朕?”
萧暖卿自然是摇了摇头。
却听皇上问道,“那,你爹的事,你也一点都不记恨?”
萧暖卿已经料到了皇上早晚会有这么一问。
毕竟,他就算是为了萧家针法跟医术而留下她,也得是她不会对他怀恨在心的情况之下。
当下,她便深深地叹了一声,“臣妇不知道当年太爷爷为何要救下那反贼,可既然做错了事,那就一定要受到惩罚,皇上不过是依法定了我爹的罪而已,臣妇有何好记恨的。更何况,若非皇上授意臣妇嫁给了陆大人,眼下,臣妇应该是与爹爹一起关在大牢里,等候处斩。臣妇该感激皇上才对。”
听了这话,皇上方才满意点了点头,“难得萧家还有你这么个明辨是非之人。”
萧暖卿微微沉默了一下,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缓缓开口,“萧家,向来都是重情重义,否则也不会世代为医。”
萧家为了先祖的一个承诺,世世代代都做御医伺候他元家人,哪怕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萧世儒更是兢兢业业,不说救下皇上性命,但这么多年来也是让皇上无病无灾地活到了这么一把年纪。
她想,她这句话哪怕能唤回皇上对于萧世儒的一丢丢怜悯也是好的。
但,皇上听到这话,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萧暖卿。
好一会儿方才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淡淡道,“你爹此刻应该是在德贵妃的寝宫为她推穴,你可要去看看?”
仿佛,这已经是他能给的,最大的恩惠了。
萧暖卿心中有些失望,却还是点了点头,“是,谢皇上恩典。”
她欠身行了礼,方才退出了大殿去。
看着外头晴朗的天气,不禁重重吐出一口浊气。
就好似,是要将心头那满腔的憋屈都吐出去一般。
皇上没有松口,但至少眼下爹不会死,只是她必须再想其他的法子救爹性命了。
这样想着,她便抬脚往德贵妃的寝宫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