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屋内几人都不免紧张了起来。
莫旬立刻上前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只见那人喘着粗气,显然是跑得很急才来,“将军不知何故,突然呕血不止!弟兄们正抬着将军回来,属下先一步来禀报。”
这下连萧世儒都急坏了,“快扶我去看看!”
他是医者,自然该第一个站出来救治莫正元。
可还不等他起身就被陆千昱劝下了,“爹身体不适,还是好好休息的好,我跟卿卿过去。”
“是啊爹,你好好休息。”萧暖卿说着,便于众人一起往外去,只留下方才焦急来禀报的那个汉子。
那汉子看到一旁未喝完的药,便立刻端起送到了萧世儒的面前,“萧大人,您喝药。”
萧世儒接过,吹了吹,可还没喝,这嘴角就已经弯到耳朵根去了。
见状,汉子很是不解,“萧大人这是遇到什么好事了?”
他们将军突然呕血,这萧大人怎么这么高兴?
眼看汉子误会了,萧世儒这才笑道,“你可听到方才陆大人喊我什么了?”
陆大人喊他……爹?
那汉子这才了然般一笑,“萧大人好福气,萧大小姐有陆大人护着,您也不用担心了。”
毕竟,那可是能将人从死牢里神不知鬼不觉救出来的人物!
萧世儒闻言,连连点头。
是啊,他的卿卿往后能被那个男人护着,他就算是死了也能安心。
另一边,萧暖卿终于见到了莫正元。
彼时莫正元已经昏迷,是被几个壮汉给抬回来的。
看到莫正元身上的血迹,莫旬一颗心瞬间揪起,却是知道如今此处只有他能做主,便是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安排人将莫正元抬到了床上,这才看向萧暖卿。
可不等他开口,萧暖卿已是主动上前,她搭上莫正元的脉搏,眉心便不自觉紧拧起来。
随后一言不发,掀开莫正元的眼皮查看他的瞳孔,脸色便越发阴沉。
“如何?”莫旬终于没忍住,开口问道。
萧暖卿回头看他,随后微微摇了摇头。
见状,莫旬一双眼瞬间睁得硕大,“怎,怎么会……”
“他二十年前身负重伤,虽然被太爷爷救了回来,但身体还是落下了病根,这一点你应该很清楚。”萧暖卿如实开口。
莫旬微微点了点头,“是,爹若是过于劳累,就会咯血,所以这些年来我都不敢让他太过辛苦。”
萧暖卿微微叹了一声,这才又道,“前段时日他又身负重伤,后来又进了大狱应该也没少受折磨,为了救我爹,又受了一回伤……他的身体已经不堪重负。”
先前陆千昱并不知道莫正元是她亲生父亲的时候,曾经设下陷阱另莫正元命悬一线,好不容易就回来,还不曾好好修养,他便又着手起兵之事。
虽然最后被劝下,可之后接二连三发生的事,对于莫正元而言不管是心理还是身体,都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能撑到现在,已是不易。
莫旬听明白了,整个人瞬间便如同被抽干了一般,连站都站不稳,踉跄了一下,扶着一旁的桌子才勉强站住了。
“那,爹还有多少日子?”
莫旬前段时日才失去了德贵妃这个亲娘,如今又面临亲爹即将过世的消息,会如此崩溃也是正常。
萧暖卿不忍欺骗他,想了想,这才开口,“若是莫将军意志坚定,那就还能撑个日,若是……”
余下的话,萧暖卿没再说,但所有人都能听明白。
一时间,屋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好一会儿,莫旬方才开了口,“我知道了,你们都出去吧,我给爹换身衣服。”
莫正元的衣服上都是呕出来的鲜血,若是爹这几日便要过世,那他总该让他体体面面的走。
萧暖卿知道,莫旬现在是在强撑着。
如同她知晓萧世儒的死讯一般,那种撕心裂肺的痛岂是寻常人能撑得住的。
但这会儿她也不好说什么,只是有些不忍的看了莫正元一眼,这才转身走出了屋去。
房门被关上,萧暖卿的心却如同被夹在了那门缝之中,生疼。
她对莫正元并无感情,哪怕到今日,也最多是尊敬跟感激。
但那毕竟是她的亲生父亲,更何况莫正元还拼死救出了她爹,说心里不难受是假的。
看出了萧暖卿的心思,陆千昱不禁低声开口,“当真没有办法了?”
萧暖卿咬了咬唇,点头,“就算我施针强留他几日,也不过是耗费他更多的精气,让他走得更痛苦一些罢了。”
她不忍心看莫正元就这么离去,却更加不忍心看到莫正元极其痛苦的死去。
陆千昱缓缓点了点头,却又问道,“不如,寻连墨前辈来看看?据我所知,连墨前辈与莫将军也有几分交情。”
否则当初就不会给了莫正元那毒,差点将他给毒死。
萧暖卿眉心微拧。
连墨前辈的医术,无疑是在她之上的。
萧家针法再厉害,却也只是区区针法而已,但连墨前辈不一样,他的药里,对病症的理解皆在她之上。
或许,在她看来很棘手的病症,在连墨前辈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陆千昱的提议,给了她一份希望,只是她还是有些担心,“可若是他们还活着的消息被传出去,到时你跟我爹,还有所有的莫家军都会有危险。”
此事牵扯甚广,若真被皇上知晓,别说是陆千昱,恐怕连整个锦衣卫都难逃一死。
但,陆千昱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道,“我会小心,不管怎么说,那也是你爹,我不会眼睁睁看着他死。”
不得不说,陆千昱的这句话说到了萧暖卿的心里。
如同一股暖流,缓缓将她包裹。
想到她爹的死里逃生,想到这些时日陆千昱殚精竭虑的谋算,萧暖卿眼圈再一次泛红,“谢谢你。”
是由衷的一声的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