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萧暖卿自然是没有睡好。
而第二日一早,管家便是慌慌张张地来了萧暖卿的院子禀报,“夫人,皇上来了。”
管家口中的皇上,自然就是元治。
国不可一日无君,先皇昨日驾崩,元治今早便已经在众臣的见证之下登基为帝。
萧暖卿只觉得疲惫,叹息了一声方道,“我知道了。”
她梳洗了一下,换了身衣裳,这才去了前厅。
前厅里,除却元治之外,小安子也在。
只见他双颊都红肿着,昨个儿在这儿挨的两巴掌看来都不轻。
萧暖卿上前行了礼,“见过皇上。”
既然已经登基,再不行礼就不合适了。
元治起身,亲自上前来搀扶萧暖卿,“不必多礼。”
这一幕,看得不远处的管家眉头紧蹙。
萧暖卿却是猛地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这才起身,往后退了两步,拉开了与元治之间的距离,“先皇跟先皇后还未出殡,皇上也是今早才登基继位,怎么就有空来了我陆府?”
语气不算好,态度更算不上恭敬。
一旁的小安子当即低喝道,“大胆,你怎么跟皇上说话的?”
萧暖卿朝着小安子看去,眸色淡淡,可在那一瞬间,小安子只觉得自己似乎是透过萧暖卿的眼神瞧见那位锦衣卫的陆大人。
一股莫名的寒意涌上心头,他终究是没再说话。
元治倒是没察觉到小安子的异样,只冲着萧暖卿道,“你可还要收拾一下?”
“收拾一下?”萧暖卿没听懂,“收拾一下做什么?”
“自然是跟朕进宫啊!你忘了?昨夜朕就已经许了你皇后之位。卿卿放心,朕说话算话。”
元治说这番话的时候,神色很是自然。
就仿佛这是他们早就商量好的了。
可萧暖卿却只觉得他脑子多少有些问题。
眉心紧拧,她深吸了一口气,这才道,“皇上归为一国之君,就该有个一国之君的样子。”
有哪个一国之君会直接到臣子家中抢臣子之妻的?
便是先皇也不曾如此啊!
元治脸上露出几分不悦来,却还是笑着跟萧暖卿说道,“卿卿又忘了,朕昨夜也是说过的,一个一国之君该是什么样子的,是一国之君说了算。”
是啊,一国之君,万民之上。
他是靖国的主宰,他说的话,就是一切!
呵!
多讽刺啊!
他说的话,居然就是靖国的一切!
“我不会跟你走的。”萧暖卿沉声开口,说得极缓,确保每一个字都能让元治听清楚,“我是陆千昱的妻子,此生只会有陆千昱一个男人。他若是死了,我就给他守寡,百年之后葬陆家祖坟,入陆家宗祠。”
总之,不管是生是死,都不可能跟他元治扯上半点关系。
这番话,显然是将元治给激怒了,“萧暖卿,朕劝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总算是不唤她的闺名了。
萧暖卿心头一声冷笑,微微欠身行了礼,这才道,“皇上乃一国之君,萧暖卿身为臣妇自然该敬重着,可……若皇上非要强人所难,我萧暖卿也绝不是娇软可欺之辈。”
“呵!”元治冷笑出声,“是,你性子强硬,的确不是可以随便欺负的,那,你这府里的人呢?昨个儿朕只是派了一支禁军队伍来,你这府里的护卫怕是都已经死光了吧?”
话音落下,不等萧暖卿回答,外头却响起了一阵脚步声。
几人循声看去,就见一众护卫齐齐朝着前厅跑来,站在前厅外,对着厅内行了礼之后,便是分站于两旁。
密密麻麻的,瞧着怎么也得有个上百人。
萧暖卿的目光落在不远处藏在连廊后的管家身上。
显然,这些人是管家叫来的,当值的不当值的,应该都来了。
是来给她撑腰的。
他们陆府的女主人,自然是不能被人欺负了去。
萧暖卿心中感激,而后才看向元治,嘴角勾起一抹淡笑,“如今看来,是没有。”
元治冷冷扫过外头那些护卫,冷笑,“可这些人,你觉得能死几日?卿卿,你最是心善,绝不可能看着这些人因你而丧命,对吗?”
话音方落,屋外的护卫们忽然齐声喝道,“我等誓死护卫夫人安危!”
就算会因此而丧命,他们也绝不畏惧。
这,就是陆千昱带出来的人!
萧暖卿的心口无比感动,终于是冲着脸色铁青的元治说道,“皇上乃一国之君,您的话是圣旨,可皇上更应该明白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道理。您今日若是强抢了臣妇回宫,明日上奏弹劾您的折子,怕是会堆成山了。”
元治这个皇帝做的,底下到底有多少人心甘情愿的,还是个未知数。
这个时候,他应该专心于国事,做出些成绩来让众臣心服口服。
而不是一门心思地要抢了她进宫做皇后!
果然,提及这来之不易的皇位,元治的脸色终于有了些许的变化。
可,似乎在萧暖卿失踪的这三年里,他已经将萧暖卿当成了自己的执念,所以哪怕此刻萧暖卿已经说得这样直白他还是不肯放弃。
只是冷声开口,“朕就是明白这个道理,才会亲自来此请你。”
他觉得,他亲自来‘请’已是极为克制的行为了。
萧暖卿眉心微拧,没有理他。
只觉得他这副样子,跟尚国那位倒是有些像的。
眼见着萧暖卿一言不发,元治不禁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开口,“好。那朕就再给你三日的时间考虑,三日过后,朕亲自来迎你入宫,到时候,你若还是这般冥顽不灵,这陆府上下,都要给你陪葬!”
说罢,元治方才冷哼了一声,拂袖离去。
见状,小安子也立刻跟了上去,却不料萧暖卿突然伸出了脚,小安子一时不妨,被绊了一跤,直接超前扑摔了去,很是狼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