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文王一战,已经到了关键性的一战。
也正是因为如此,营帐内众人才对此战商讨得日夜颠倒,也争执不休。
日子拖到了冬天,天寒地冻,行军苦寒,萧玉融反倒是染了风寒。
即便是如此,这种议事决策,萧玉融还都是觉得自己应该回回都去才是。
不过李尧止没喊醒萧玉融,由着她睡,等她睡到自然醒,差不多人家午膳都用过了。
风雪交加,愈重了,萧玉融拥着狐裘走在路上。
她一边在心底暗暗责怪李尧止不喊自己,一边揭开了帘帐。
一方军帐内,众人站立在舆图前正在商议。
李尧止着浅青衣裳,提笔在图上认真摆布着,倏地抬眸望来,浅笑安然,似明珠玉润,临风伴月。
“殿下醒了,可曾用膳?”他温声问道。
“公主来了。”
“昭阳殿下醒了?快些进来。”
“是啊,外边风雪大,可别加重了病情。”
“底下一直备着煎好的药呢。”
稀稀落落的关怀声响起。
萧玉融看着眼前一幕,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到了冬天,到了这种重要关头,偏偏生了病,病了又容易想起来往事。
先前就是在雪里,她点燃了公主府自刎。
她记得她在跟崔氏反目成仇之后,还是曾经和崔辞宁见过一面的,还是在柳氏的宴会上。
柳氏还没有完全暴露真面目,不过萧玉融已经知道了柳氏就是背后的主使者,只不过还没有公之于众而已。
这一次柳氏于允州宴请四方,除了诸多世家以外,也邀请了萧、李、王、崔氏。
李家送来了礼物,人却称病没来。
不过崔辞宁和王伏宣却来了。
萧氏本该来的人是萧玉生,只是最后还是萧玉融主动请缨要去。
萧玉歇自然是不赞同的,毕竟崔辞宁恨萧玉融入骨,柳品珏又城府深重,极有可能扣下萧玉融作为人质来威胁他。
无论怎么样,萧玉融都比其他人去更危险。
不过萧玉歇最后还是没拗过萧玉融,来的还是萧玉融。
柳品珏亲自迎接她去了内室。
“先生主动迎我,真是意外。”萧玉融随着柳品珏坐在棋盘前,讽刺地笑了笑。
柳品珏没有理会她的嘲讽,“对弈一局?”
“先生明知道,我赢不了先生的。”尽管嘴上那么说,但萧玉融还是执起了棋子。
“先生又不缺钱,怎么用这么旧的棋?”她问,“先生也不是什么念旧的人啊,难不成是哪个美娇娘给的定情信物。”
柳品珏没有反应。
萧玉融了然,“看着这新旧,还有这玉质雕工,怕是哪家世家贵女吧?如今已然嫁做人妇了?”
她笑起来:“不过反正先生也不在乎世俗眼光,若是真心喜欢,抢过来不就得了。”
“胡闹。”柳品珏面色如常,“这是旧物,但我从不念旧。”
“不念旧,换了就是,还留着旧物作甚?”萧玉融并没有把柳品珏的话放在心上。
二人来回对弈许久,未见胜负。
柳品珏不咸不淡地说道:“长进了不少,只是下棋还是意气用事,心浮气躁。”
萧玉融嗤笑出声:“难道先生的心就从来没有乱过?”
柳品珏落子,抬眸,“从未。”
他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你如此众矢之的,不是功成名就,就是粉身碎骨。”
“那就让天底下的箭,都朝我来。”萧玉融勾了一下唇角。
“君臣猜忌,故人半作冢累然。”柳品珏道,“就连李尧止,你也猜疑。”
萧玉融落子,笑:“知交故友,助我雄心绩谋。”
“我为何不能猜疑?他是世家子,你敢说他会为了我放下家族?”萧玉融反问,“他或许能为我舍生忘死,倒也不见得能为我背弃家族。”
柳品珏笑了一声:“牺牲了那么多人,才坐到这个位置上,行至此处,你就没后悔吗?再走下去,必然是孤家寡人,众叛亲离。”
“后悔……”萧玉融喃喃地重复了这个词。
死局早已欲盖弥彰,没有留有余地。
萧玉融直视柳品珏的眼睛,“先生会后悔吗?如果最后事情并非你所愿,你会后悔吗?”
她吞吐如霜:“我先前也没想过我与先生会如此。”
“又胡言了。”柳品珏无奈笑道。
直到这一刻,只有他们二人,柳品珏也没有将一切摆在台面上说真话。
他的姿态像是听了个孩子的胡言乱语之后,无奈的纵容罢了。
“我想,我怕是不会后悔了。走上这条路的时候我就知道,权力的巅峰必然是孤家寡人。”萧玉融叹气。
柳品珏有些意外,“你会说出这样的话,说明通透了许多。”
萧玉融笑了笑,“先生如此这般走下去,也必然是孤家寡人。”
“孤家寡人,也比像崔氏那样功高盖主,君臣离心的好。”柳品珏道,“我不会后悔。”
萧玉融说:“我会后悔结局,但却不会后悔选择。”
残棋停留在掌心里,萧玉融收拢了掌心,闭上了眼睛,“毕竟我……本性坏。”
最后一子落下,她长舒一口气:“我输了。”
“我先行一步。”萧玉融起身,走出了内室。
柳品珏也并未出言挽留,只是看着她的背影逐渐远去。
柳品珏低头把玩着自己还未曾落下的棋子,指腹摩挲圆润滑腻的黑玉白玉。
萧玉融或许是忘记了,这盘棋子,还是送给他的拜师礼。
还真是贵人多忘事。柳品珏弯了弯唇角,也是呢,毕竟萧玉融送了多少礼物又收了多少礼物。
纵使是拜师礼,也不过是萧玉融随手给出的礼物,甚至可能不是自己准备的,而是底下人为主子备好的,又怎么会记得?
直到萧玉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