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烛觉得自己应该是被吃豆腐了吧。
又不能完全确定,林芷澜的表情上看不出来一点儿坏心思。
陆沐筝晃着竹竿催促道:
“你们在磨蹭什么我请问呢?这个天气泡冷水会感冒的知不知道!”
或许是陆沐筝的声音太聒噪,姜烛想尽快让她闭嘴。
或许是今天的风儿太过喧嚣,池水太刺骨。
姜烛没有负隅顽抗下去,忍了。
单手支着林芷澜,单手握住竹竿借力,一步一步由深到浅上岸。
林芷澜的胳膊还没移开。
她想,她是抽筋了对吧,抽筋了哪有这么快好的,她是胳膊还僵着动不了。
姜烛要是耐心耗尽把她拨开甩到一边,她就宛如一朵风中凋零的小白花歪到一边装可怜。
敏妃洛韶敏最喜欢在梁帝面前来这一招了,她耳濡目染看都看会了。
林芷澜猜得很准。
姜烛耳朵都烧起来了,湿漉漉地喘息。
动林芷澜不是,不动也不是,进退维谷。
还是陆沐筝把二人分开,一手捏了一人的腕子把脉。
林芷澜想着姜烛壮实躯壳的触感,非常的恋恋不舍。
陆沐筝心头有了计较,知道他们问题不大,放下了心。
又对只知道围观不明觉厉的官差们好一顿劈头盖脸的骂,有想还嘴的,直接被她一口气喷到自闭。
陆沐筝杏眼一瞪,道:
“你,还有你,是不是要给自己找借口?本官上辈子是老祖安人了,还想在我面前还嘴吗?”
陆沐筝口中经常蹦出来一些奇奇怪怪的词汇。
大梁版图上根本没有“祖安”这个地方,林芷澜也不知道这是哪个犄角旮旯民风彪悍的穷乡僻壤。
听起来还很厉害的样子。
恰在此时,库房的上方燃起了浓浓黑烟,有人呼喊道:
“不好啦!库房着火了!”
众人又着急忙慌地提水桶去救火。
林芷澜想到了什么,急切道:
“是我的问题,我追出来太急,没有关库房的门,我没有想到会发生起火这样的大事,对不起……”
一阵微风拂过,柳条摇摆,涟漪一圈一圈地晕开,林芷澜生生被动得打了个激灵,话语被动断了。
那些东西是他们还原毒药原始配方顺藤摸瓜的线索,为何被一把火烧掉了?
姜烛还处处小心防风避火,每一名刑狱司办差的人员都是他精挑细选筛出来了,不可能会对他有二心!
那火又是如何烧起来的?
沉默着没说话的姜烛,突然把她翻了个背风的面,笨嘴拙舌,好像是在安慰:
“不怪你,不可能无缘无故起这么大的火的,其中必有蹊跷,你不用自责。”
一件一件的意外往外窜,陆沐筝秉持着以人为本的心念,解下外袍笼住林芷澜。
喊来月满和其余侍者分别带二人回房换身清爽的衣服,再来议事厅听她“训话”。
陆沐筝不正经的时候是一个正经字都吐不出来,忙正事时颇有些上位者的雷厉风行。
林芷澜自知做出了事,不敢还嘴,安静乖巧地依言行事。
换好衣服,还是议事厅集合,这次换成了陆沐筝坐上首,好像是要审问她和姜烛的架势。
陆沐筝给了一人一粒能彻底解春药药性的清凉丸,又迫着他们一人喝一碗热气腾腾的姜汤。
姜味太呛人了,还没有加别的红糖桂花一类的调味,呛得很干巴,一闻就咽不下去。
总之,是一碗粗糙简陋的姜汤,那根姜还麻麻赖赖地窝在碗底,卖相极差。
林芷澜皱眉道:“我不要喝。”
姜烛深受药性摧残,脸上还残存着被药物强行催情的疲惫,不自然地道:
“咳,本侯身体一贯很好,不需要喝这些东西。”
陆沐筝自然不会首先对好友开炮,扭头对着姜烛气鼓鼓地问:
“你不喝是吧?”
“嗯——”
话音刚落,陆沐筝暴起,端起碗道:
“我让你不喝!”
说时迟那是快,她一手扣住了姜烛手腕上的经脉穴位,一手端起碗往他嘴里猛灌。
姜烛惊了。
林芷澜也惊了。
陆沐筝强行往姜烛的脉门里灌入真气,锁住他一身功力的运转,趁他还虚弱之时猛然发难。
姜烛还根本想不到这姑娘能这么彪悍,直接对他堂堂东伯侯上手,没反应过来,咕嘟嘟咽下了姜汤。
碗空了,陆沐筝满意地撒手。
姜烛沉浸在震惊之中久久不能回神。
好像很丢面子啊!
罚她也没由头罚。
林芷澜笑得趴在桌子上直不起腰。
没想到姜烛还有这么一天啊,不是很威风么。
回想那令人面红耳赤的拥抱、亲吻、肌肤相触,林芷澜少了羞赧,多了坦荡。
姜烛是个全方位都挑不出毛病的好男人。
这样的男子,自然不能轻易在手上走脱,被旁人先到先得那上哪儿说理去?
虽然皇兄的嘱托万分严肃,但是嘛,她又不是急着现在就要和姜烛成亲。
可以先占着茅坑不拉屎嘛!
嘻嘻嘻,那这样该着急的就是那些要拉屎的人,她稳稳当当把坑位占住,从此高枕无忧,慢慢推进政局的力量平衡。
而且经此一事,林芷澜发现姜烛的脾气特别特别好,连着受了她和陆沐筝的交替折磨,都仅是保持着冷脸皱着眉。
纵是大梁推动了很多的舞台想要女子真正地能够与男子平起平坐,还是男尊女卑的平等的思想更甚一筹。
不少男人对着女官还想着:嘿嘿,你是官人又如何,老子可是男人。
而姜烛对女性可谓一视同仁,被冒犯了,也有容人的雅量,换了旁的男子早了吃了火药桶一样骂骂咧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