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双眼睛齐刷刷地盯着姜烛看,期待着他的反应。
姜烛憋了半天,觉得说什么都不太合适。
含含糊糊从嗓子眼里蹦出来句“好看”,转过身故作严肃地部署宫内宫外的安排。
这一番交战,等于是姜烛落荒而逃了。
林芷澜像一位打了胜仗的将军,耀武扬威,趾高气扬。
陆沐筝传授她的撩男人秘籍,用简短的两个字概括就是——
拿捏。
把男人的喜怒哀乐握在自己的手心里。
让男人的心情随着自己的一言一动变化起伏,辗转难眠。
最好是让他到了夜里还在自个儿琢磨着你白天随口说的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千万不能想古往今来那些痴情女子一般为男人三魂丢了六魄。
男人的本质都是慕强的,简而言之,漂亮的、家世好的、能力好的、性格好的,都能算作男人眼里的“强”。
男人怜惜女子,那怜的也是娇弱美人儿啊,谁吃饱了闲着没事干真的去扶贫。
成天绕着男人那点子事打转,容貌枯萎,事业停滞,正常的生活也不再正常运转了,男人不会觉得这是个对他情深意重的痴情女子,而是认为这样的女人很掉价!
恨不得连夜扛着马车跑得越远越好呢。
林芷澜深深地受教了,看得出,这位陆大人在她原本的世界里,也是个纵横情场的老油条啊。
而陆大人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嘿嘿,军师可不上战场。
“战前”准备完毕,墨书驾车,林芷澜威风凛凛地带着陆沐筝和月满奔赴皇宫。
怪她此前粗心大意,入宫时目光光放在这个妃子那么美人的争风吃醋上,忘了留意人事布局、衣食用度可有蹊跷。
尤其是梁帝病弱的身体,病弱得有点子不对劲。
小时候,梁帝生龙活虎的,冬天还能赤膊在院中打一套虎虎生威的长拳呢。
结果体质没来由地就弱了下来,动不动风寒风热,到了寒冬腊月更是要在寝殿里一刻不停地烧着金丝银炭取暖。
侍候的宫人都热出了一身汗了,梁帝才感到身子接上了热气。
难道是那一次去西庐寺叩拜,真的将林芷澜此生的病痛都转移过去了?
这个世界乱套到又是重生又是穿越的,要真再来个病痛转移大法也不是不可能。
四匹马齐头拉的马车内,享受着尊贵出行仪仗的林芷澜闷闷不乐,心绪不宁。
梁帝的病痛难道真的来源于她?
陆沐筝看不下去这张苦瓜脸,安慰道:
“你别想那么多,求神拜佛之类不过是世人给自己的心灵寄托、心理暗示,哪来这么灵验啊?真这么灵,我看也不要男耕女织地去劳作了,直接请求神明赐下粮仓爆满吧。”
“呸呸呸,不许不敬神灵。”
林芷澜赶忙抡了陆沐筝一下,口中念着佛号,求佛祖菩萨莫要怪罪。
未至苦处,不信神佛。
梁帝贵为九五至尊,要什么补品、良药找不到?医术最为精湛的医者也全集中在太医院了。
却这些年来都没调理好梁帝的身子,林芷澜除了在佛前长跪祈愿,还能做什么呢?
陆沐筝将心比心想了一下现代的抢救室门外诚心祈祷的家属,没再非要跟林芷澜争个好低。
临床上还证明了安慰剂确实有点作用呢。
“放心,我这不是来陪你进宫到处瞧瞧了么,有啥不对劲的,我一定给你揪出来,斩立决!”
陆沐筝插科打诨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逗得林芷澜颊上又现了笑颜。
林芷澜一贯是从皇宫朱雀门的正门入宫的。
墨书在朱雀门外勒马,礼貌地把三人依次搀扶了下来,又叮嘱了两句,这才回去跟姜烛复命。
朱雀门,主贵女,贵至皇后的级别,才能走朱雀宫的正门。
林芷澜是例外。
她是宫里、全天下许许多多规矩的例外。
不服的人确实也不少。
敏妃因为在某些地方的待遇、排场不如她,不服气得很。
不服又怎样?
憋着吧!
陆沐筝和月满不能僭越,只能低着头走侧门。
朱雀门的守卫早就把林芷澜惯常带进宫的侍女们认得很熟了。
乍一看到陆沐筝一个生面孔,领头的守卫作揖道:
“这位大人看着有些面生。”
是盘问的意思。
陆沐筝还没开口,林芷澜眼刀子一扫,朗声道:
“这位是我带来的,刑狱司,陆沐筝陆大人。”
六品小官在内宫连根鸡毛都算不上。
林芷澜偏要坦坦荡荡替她说出来,表明了,在这深宫之中,陆沐筝的倚仗,是她!
把陆沐筝给感动得在心里眼泪哗啦哗啦流,呜呜呜,感天动地闺蜜情。
在宫外,她再好好抱一抱姜烛的大腿,努力工作,那这辈子,稳啦!
领头守卫连忙作揖堆笑道:
“原来是如此,怪在下眼拙,看陆大人通身的气派,还以为是哪家的贵女。”
不愧是宫门口迎来送往的,很会看眼色,很快在言语中给陆沐筝的身份地位往上抬。
陆沐筝勉强笑笑,三言两语客套敷衍了过去。
她要是个土生土的古代人肯定会很高兴。
陆沐筝很明白,在封建社会所有人都是皇权的垫脚石,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位阶高一点的奴才值得高兴个屁。
陆家的落破,据说就是被动卷入了宫廷斗争,皇上一党和太后一党相争。
有“孝道”的帽子压制着当时的皇帝不能把事情做绝,于是跟太后走得近的陆家成为了炮灰。
皇帝心想,淦,朕动不了老娘还动不了你们吗,大手一挥,陆氏一族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
离九族消消乐就差那么一点点吧,搞得陆沐筝这一辈,挣扎了好几代了才勉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