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烛是清醒着的。
马车内密不透风。
林芷澜身上的酒气很快填满了整个狭小的空间。
姜烛没有醉,却想要流泪,当林芷澜再一次不好好坐着,而是不知道是否别有用心地栽倒在姜烛身上时……
姜烛选择了张开双臂。
抱紧。
铁汉的眼泪克制地仅是流了一两滴。
“澜儿,真好,你没有真的有事。”
当然是想把失而复得的爱人嵌入骨血里。
怕弄疼了她。
对爱到了深处的人,总是克制。
鼻腔中充满了女子的馨香。
不去想家族兴亡,不去顾忌帝王的猜忌怀疑,此时此刻的姜烛又释放了十八岁的自己那般无所畏惧的激情。
抱紧了,不想放了。
哪怕这短暂的温情,只能暂存于此处。
姜烛不张嘴不说话,害怕会很丢脸地泣不成声。
谢神明,谢苍生,给了她再生的机会。
即便让他的爱意没有见天日的时机,他也庆幸,她能够得到上天的眷顾,再享人世繁华。
“姜烛,你怎么哭了呀?”
林芷澜感受到了落下来的湿意,抬起头,睁着一双朦朦胧胧的醉眼,凝望着姜烛。
东伯侯大人现在双眸微湿,眼神滚烫,浓密的睫毛上还挂着一滴水晶般的泪珠。
看起来,很好欺负,我见犹怜。
其中的滋味,一定鲜嫩可口!
林芷澜的心痒得不行。
嘿嘿嘿,姜烛还是个纯情大男人,她可不!
一肚子的坏水呢。
“我没事,只要你没事就好。”
姜烛声音低低的,有点委屈,像叹息那么轻。
这谁顶得住猛男脆弱的一面啊!
东伯侯,威风八面,冷面阎罗,人们听了他的名字无不胆寒敬畏,却在与林芷澜相依偎时,楚楚可怜。
林芷澜忍不住了。
好想把姜烛温柔地疼爱一番。
想吻干他的眼泪,也成为他的后盾。
醉酒的人做事容易没脑子,林芷澜也不例外。
她仅剩的一点清醒,全用在琢磨着怎么借着醉酒占姜烛便宜上了。
没有过脑子,林芷澜娇艳欲滴的唇印上了姜烛的睫毛。
眼泪是咸的。
林芷澜对此好像非常不满意,加深了这个蜻蜓点水一般的吻,又吻了吻别处,吻他的眉眼,吻他的颧骨。
连右脸上那道日久不明显淡淡的一道白色的浅疤,也照顾到了。
“澜儿……”
姜烛呼唤着,觉得这样,总归是不好。
没有拒绝爱人的力气与勇气。
这一声呼唤倒像是欲拒还迎。
勾引着林芷澜对他进行下一步更深的冒犯。
男孩子不可以主动去轻薄女孩子。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长公主大人若是要对他做些什么,他为人臣子的本分,就是不能拒绝她。
姜烛的身子又僵硬,又灼热。
涨得极其难受难捱。
这样的滋味,他在多年前就已感受过了。
少年人没什么经验,军中没有知心的长辈,会教导他关于长大的一些身体变化,他害羞地憋着,自己钻进被窝。
在梦中在相见时,不受控制地与梦中人一番荒唐的折腾。
直到天亮,姜烛羞着脸,才明白自己是做了何等旖旎的梦境,悄悄背着人收拾了狼藉的被子去河边清洗。
后来又回了京城,身处要职,向姜烛讨好献媚的大小官员不计其数,也有为了拉拢他而使出美人计,献上曼妙美女的。
他皆不屑一顾。
因为世上最好最美的仙子,他已见过,眼里心里都再容不得旁人,一把年纪,不近女色,洁身自好。
家族中一些德高望重的长辈专门写信对于他的个人问题洋洋洒洒痛斥了一大篇,姜烛无所谓地回应,笑说,连东伯侯这一脉也绝了后,皇帝会更放心更开心,那何乐而不为呢?
林芷澜是姜烛的劫难。
是步步谨慎的一生中唯一一次的大胆。
刑狱司派出来了两辆马车来接人,车夫没着急扬鞭启程。
因为陆沐筝还慢悠悠地没上另一辆。
那龟速,墨书看得很心急,要不是宫门不能容外人随意踏入,他直接就进去把人拎过来了。
等陆沐筝走过来了,墨书见她脸颊有因醉染上的酡红,眼神却是清明的。
墨书关切问道:
“你还好吧?喝多了之后头疼不疼?”
“还行,我事后服用了解酒丹,一路晃悠了过来,酒已经醒了。”
就是身子还没恢复敏捷、力气,陆沐筝脚抬起来比划了一下,判断光靠自己的力气好像上不去马车。
墨书问道:
“那你该给你的好朋友也吃一粒解酒丹啊,你瞧她那样子,需要我老大抱上马车呢。”
陆沐筝似笑非笑看他:
“我要是替我的好朋友解了酒,她还如何趁醉装疯,肆无忌惮地占你家老大的便宜呢?”
墨书顿时慌了。
老大的清白不会快保不住了吧?
但是,姜烛又好像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该不该去看一看呢?
贴心小棉袄也有拿不准主意的时候。
陆沐筝一扬手道:
“得了,你不用操心姜烛大人的事儿了,先给我搭把手。”
“哎来了。”
墨书心思纯善,没多想,扶着陆沐筝的肩膀就要将她送上另外一辆空置着的马车。
谁料,陆沐筝在大庭广众之下,借力,头一偏,略微踮脚,轻而易举地吻上了墨书的唇。
这是墨书的初吻啊啊啊!
墨书脸瞬间红成了熟透的虾子。
大惊失色地“你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