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不长眼的,打扮得如同花孔雀一般张扬。
一身骚包的紫色长袍,头戴白玉冠,腰间系挂着好一把五颜六色的香囊,垂着色彩缤纷的络子。
想来是有姑娘们赠与香囊表达爱慕,此人来者不拒,一齐收下了。
手上拿了把乌木纸扇敲来敲去,姜烛盯着那只不老实的爪子,很想剁下来了事。
指头上套了金光灿灿的扳指,与纸扇的风雅配置非常不搭。
脸倒是不难看,甚至有妖邪似的俊美,可是看着很欠抽。
林芷澜看了看来者的脸,窝了一肚子的火,径自跳下了马车,看他接下来会展开怎样的表演。
没关系,她不必跟他费口舌,姜烛自然会叫他吃不了兜着走。
来的正是被一众手下前簇后拥的林芷澜骚气现未婚夫韩经韬。
很快就不是了。
所以他抓紧了机会要秀一下存在感。
早早地带了一堆人堵在了刑狱司门口,显得气势滔滔,结果姜烛一个冰冷的眼神直接把那群没受过特殊训练的家丁们震慑下去了,乖乖地让开了堵在府门前的路。
威远侯早年间也是威震沙场铁骨铮铮的一员虎将。
只可惜,人心不足蛇吞象,想留住永远的辉煌,希望能永葆年轻强大,以一人之力对抗自然的规律。
最后疯魔了,对亲儿子下手,还逼死了结发妻子。
威远侯府满目疮痍,倒也不冤。
韩经韬、韩青羽这对孪生兄弟倒是可恨之人也有可怜之处,这也是姜烛很不耐烦了还拧着眉让他废话一下的原因。
韩经韬甩着扇子,痛心疾首道:
“堂堂东伯侯大人,怎么可以和本世子的未婚妻同乘一架马车,勾肩搭背,卿卿我我呢?真是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啊!希望东伯侯大人以后,少惦念旁人的未婚妻,别被误会了有特殊的癖好。”
说出来的话果然一点营养都没有。
林芷澜懒得解释,差点都死在韩经韬手上了,对这人的表演早已免疫:
“那你回去慢慢等着退婚圣旨吧。”
韩经韬对着林芷澜换上了一双谄媚的桃花笑眼:
“未婚妻说笑了,这桩婚事是先帝赐下的,怎可说退就退?
即便是陛下有意,也需要再三思量,找出个我威远侯府能够信服的理由。本世子对未婚妻您可以说是一往情深,矢志不渝,常言道糟糠之夫不下堂,长公主不可绝情至此啊。”
民众都是热爱八卦的。
不多时,令人闻风丧胆的刑狱司门口也聚集起了一片听八卦的小老百姓们。
韩经韬脸皮厚,惯用这些法子在情势上逼迫。
很享受在人前表演深情,还对林芷澜做了一揖,眉头轻蹙,眉眼间带着沉甸甸的委屈。
快把林芷澜给看吐了。
姜烛冷冷道:
“韩世子,本侯还以为你会有些败军之将的自觉。”
姜烛猜到了韩经韬此行的目的,与林芷澜无关。
无非是来讨要他那个见不得光满手鲜血的弟弟。
他亲弟弟还被姜烛扣着呢,倒是冷静,还有心思在大门口唱大戏。
如此看来,韩经韬也不是一个落寞侯府里的纨绔世子那么简单。
韩经韬“唰”地展开扇子,露出人畜无害的笑颜。
脸颊比瘦骨嶙峋的韩青羽饱满,身形更为高大结实,相似的脸上掩饰着同样的阴郁与野兽最原始的狠毒。
韩经韬笑道:
“东伯侯此言差矣,谁胜谁败,现在便下定论,为时尚早。”
“是么?看来韩世子手中还捏着别的底牌呢。不过不管是什么,本侯都会将你们那处的人,一个一个拆了。”
空气中弥漫起来浓浓的火药味。
韩经韬有求于人,想把弟弟捞出来,又故弄玄虚,不肯太快向姜烛低头服软。
姜烛也不会轻易开口请这位不速之客进去坐坐。
二人用眼神无声地来回交锋。
林芷澜的嘴唇微微肿了起来。
在回来的路上,只有她和姜烛在的马车内,她厚着脸皮占了姜烛好大的便宜。
姜烛也不是吃素的,又环住了她的腰,连本带利讨要了回来。
吮吸,研磨……
林芷澜娇嫩的唇瓣便这么肿了。
还沉浸在与姜烛耳鬓厮磨的亲密中呢,韩经韬就来寻晦气,真烦。
韩经韬久经风月之场,目光在林芷澜的脸上落了一落,便知晓了他们间发生了怎样春情流动的故事。
男人的妒火和酸涩控制不住地往外窜。
面前的女人是真的也好,假的也罢。
都是他韩经韬最先发现,绑了过来的!
凭什么前人栽树,后人乘凉,这两人出双入对蜜里调油起来了?
韩经韬握紧了扇子柄,那儿别有洞天,做了特殊的处理。
藏了毒针,只消手腕子不动声色地用巧劲儿,细如牛毛的毒针便会悄无声息地飞出去,钻进姜烛的皮肤里。
这么近的距离,姜烛又不是神仙,反应不过来的。
起初就像是被蚂蚁咬了一口,过几日才会毒发暴毙,到时候,任谁也怀疑不到他的头上来……
韩经韬正想着,眸色愈发深沉。
只听到一声怒喝:
“是你!”
迎面一道白虹破空而来。
韩经韬急退,身子一仰,从侧面执扇子格挡住了这怒发冲冠的一剑。
剑气过于强盛,一躲一闪之间,在他脸上迫出了道不深的淡淡血痕。
韩经韬的扇子是特制的,外表是平平无奇的乌木,里头的扇骨是用精钢支起来的。
便是如此,一剑挡下来,韩经韬仍是觉得虎口直发酸,看来出剑的人,内力不可小觑。
不过么,这剑招,很是眼熟啊……
韩经韬眯起了眼睛。
出剑的正是陆沐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