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帝爽朗笑道:
“哈哈,你我本是一家人,有何不敢的?表弟实在是太客气了。”
林芷澜生怕梁帝会为难于姜烛。
虽极力保持冷静,睫毛仍因紧张而发颤。
梁帝好想去抚摸她受惊的眼眸。
然而并不能。
他不能承认她的忐忑惊恐是被他带来的。
再联想到“影子”回复的情报……妒火暗自阴暗地烧到姜烛身上。
姜烛自始至终保持着无可挑剔的恭顺。
不知他越是赤胆忠心,梁帝见了便越要发狂。
是啊,便是面前这无可挑剔的人,夺走了他母亲姜皇后的爱护照顾。
现在更是一发不可收拾地要夺走他的平安……
他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养平安一辈子又如何!
梁帝话锋一转道:
“表弟为朕分忧,昼夜操劳公务,是不是把自己的终生大事都忘记了?朕记得,今日也是表弟头一回参加花朝节,不如由朕作主,寻个家世相当的女子,赐婚可好?”
顿时不少姑娘家跃跃欲试。
想着以小博大,赚个盆满钵满。
姜烛怎么可能让心爱的女人担忧不安。
皇帝的圣旨一旦下了,要再驳回可就难了。
姜烛忙拱手谢恩道:
“臣谢过陛下的一片好意,只是……臣已有心仪之人,陛下的好意臣心领了。”
梁帝脸上浮现出玩味的笑,轻敲碧玉折扇,问道:
“哦?不知哪家的姑娘,能得表弟的青眼,哈哈哈,不如指出来,朕即刻成全了你们这对鸳鸯。”
他这表弟一向刻板端正。
梁帝赌,他必不会当众说心上人是林芷澜,凭空为退婚没退干净的恋人增上口舌上的纷扰。
姜烛不说,是欺君。
胡诌了个人物,他马上赐婚,绝了姜烛与林芷澜的可能。
姜烛从容笑道: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林芷澜能读出他话语中的绵绵情思。
梁帝事先在命林芷澜为刑狱司监史时便已讲明了,大梁长公主绝对不能和东伯侯牵扯到一起。
偏偏他那最温顺乖巧的妹妹,明明得知其中的利害关系,仍要顶风作案,与姜烛情意绵绵。
梁帝仿佛是遭受了背叛,如何忍得!
林芷澜在决定奋不顾身爱一回之前,以决定了,哪怕是放弃自身所拥有的所有权势、荣耀,也要同姜烛相依相伴。
一个普通女子和东伯侯的结合,总归是对皇权没有威胁了吧?
也算得是不负如来不负卿。
要是陆沐筝知道了林芷澜的内心想法,肯定会急得拿大喇叭在她耳边叭叭——
她交给林芷澜的那本册子上,可是详细地写了如何谋得军权执掌权柄呢!怎可为了儿女情长放弃安身立命的本钱!
只是,对于此时此刻的林芷澜来说,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她愿意勇敢一次,面对的人是姜烛,她由此愿意奋不顾身。
梁帝听到了姜烛的回应,握紧了折扇。
面前只有两位女子,一位是林芷澜,和姜烛眉目传情;另一位,是醉了七分迷迷糊糊的小官陆沐筝。
谁和谁是一对,已然清楚。
梁帝咬着牙乱点鸳鸯谱道:
“朕明白了,小陆大人据说是表弟近日以来的身边的大红人、得力的左膀右臂,想必是二位是日日待在一处,日久生情了罢?不如借着花朝节,成为第一对被朕赐婚的鸳鸯,岂不美哉。”
陆沐筝脖子一凉。
真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啊。
和闺蜜的男人搭上关系是大忌。
陆沐筝“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捧着带有蓬莱门图腾的玉佩请罪道:
“回禀陛下,微臣已有了心悦之人,生出了这般误会扰了东伯侯的名声,还望陛下与东伯侯见谅。”
她虽然跪得很熟练。
但每一次下跪,都感受到了浓浓的屈辱,出于求生的无奈罢了。
未有一刻对这不平等的世道产生眷恋和融入。
陆沐筝的婚姻乃至性命,都可被高高在上的九五之尊一句话定夺,陆沐筝愤懑极了,咬着牙,决定一定要逃离。
林芷澜有些乱了方寸。
万万没想到和蔼的哥哥会将矛头对准好友。
无措地要为陆沐筝辩驳什么,陆沐筝偷偷地扯了下她的裙摆,示意她稍安勿躁。
陆沐筝看了一堆“德国骨科”的作品,寻常套路如何不晓得,得让梁帝把心口的憋屈劲儿出了,她这种炮灰才有活路。
林芷澜越是为他们担忧慌乱,梁帝便越要抬手灭了他们。
灭东伯侯难,灭她陆沐筝一个六品炮灰容易啊!
梁帝没让陆沐筝起来,玩味地瞧着她,欣赏着她的惊恐。
自然是舍不得磋磨他的好妹妹的,陆沐筝既然同她关系好,那便受了这熬煎罢!
梁帝又笑道,晦暗不明地抚了抚陆沐筝的发。
江芙心脏一揪,她可不愿意后宫中再多个和林芷澜、洛韶敏关系好的妃嫔。
她显然是想错了。
梁帝只想拔除林芷澜的羽翼。
哪怕把她困入黄金笼中,他也会给她最优渥的一切。
只要她不逃离……
只要她不能逃离!
所以,陆沐筝是万万不能再留在林芷澜身边了。
梁帝轻笑出声,在外人看来,仿佛是爱屋及乌关爱妹妹的好友。
只有林芷澜这三人晓得,梁帝只当陆沐筝为蝼蚁。
陆沐筝腿都软了,心想要不然她就委屈一下当了东伯侯夫人吧,大不了不碰姜烛一根手指头。
梁帝摩挲着玉佩,暗藏杀机地问道:
“说起来,小陆大人早已说过玉佩是心爱之人所赠,那为何,与小陆大人两情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