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不是不给洛韶敏面子。
洛韶音但凡有些眼力见,都知道在林芷澜首次大规模办宴会的场面上收敛些锋芒。
今日林芷澜授意陆沐筝不着痕迹地压了压洛韶音的气焰,从别的角度上来看,何尝不是一件有利于洛韶敏的事呢?
一个家族平地起高楼不容易,败落起来可是快得很。
玩得差不多了,林芷澜抚掌,一排端庄的侍女端着托盘鱼贯而入布菜,行走动作之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清清爽爽。
林芷澜设的酒席不比别处拘谨,席间姑娘们可随意行酒令,也可三三两两举杯叙话,又是好一番热热闹闹的情景。
众人放松了下来,没有人像最开始那般紧张忐忑,眼睛一直黏林芷澜身上留心着她的一举一动。
林芷澜递了一盏梨花酿到嘴边,她喝酒容易上脸,饮得不深,脸颊上红云乍现,看样子是有了醉意,其实神智清明得很。
通过手上的动作,林芷澜暗中瞧了一圈场上的人,没有什么异常。
为了让人玩得更尽兴,便笑称说自己不胜酒力先行休息。
果然,众人礼数性客气了一番后谈天说地的兴致更甚。
林芷澜还有事情要处理。
先是嘱托了信得过的下人去给宫里的洛韶敏递个信,将今天宴会上洛韶音的事情原原本本说出来,叫洛韶敏心中有数。
洛韶音的性子,回家后是少不得要跟家里人告状的。
早早跟洛韶敏先打了招呼,防止日后生出嫌隙来。
吩咐完这桩事后,林芷澜懒洋洋靠在榻上,被午后的阳光照着,生出了几分懒意。
先前预定好了名角儿来表演京城最流行的曲儿,还有天香楼的舞娘一舞倾城的表演,免得慢待了贵客。
现在表演开场,声音咿咿呀呀慢慢飘到林芷澜这处来,不甚真切,催眠的效果一绝。
林芷澜张大嘴巴打了个呵欠。
坏了,席上吃得太饱,犯困了。
月满天生的操心命,没她这份悠闲自在,拧着眉毛为难道:
“殿下,中宫皇后娘娘那边又传人来催了,您又不愿意回绝,这可如何回话?”
中宫那边来催是正常的。
不过,江芙居然那么快就坐不住了,看来她的定力这些年衰退了许多。
林芷澜漫不经心道:
“就跟那头的人说,本宫喝多了,不好满身酒气皇后前失仪,再催便再这般应付着,宫门前落锁的两个时辰我们再慢慢赶过去。”
“这样……好吗?”
月满还没见过林芷澜与皇后离心有隔阂的样子,有些傻眼,她可记得,长公主与皇后最为亲厚的。
林芷澜转动了一下手上的白玉扳指,闷哼道:
“她要是知道不好,便不该挑与本宫同天设宴的日子与本宫为难。”
还好林芷澜经历的大风大浪多了去了,否则还会奇怪江芙为什么会突然之间转了性子。
想来原本梁帝对林芷澜厚宠便遭了江芙心里的不痛快,只不过江芙面子上的功夫做得好,叫人一直没有察觉。
看一个人如何,要少听美言,多看那人到底做了什么。
场面话江芙最擅长一套一套的讲,却在林芷澜获得封号、手握兵权后,故意选了和她大宴宾客的同一天与她为难,无疑是狠狠在林芷澜心上划了一下,也叫她看清楚了所谓“皇嫂”真正的用心。
相反的是,江芙倒欢天喜地地叫人备了鲜花礼物,早早地送到了长公主府来。
还有一幅林舒白最近写的字,被先生夸了大有长进,迫不及待地给姑姑看习作。
女童的字体尚且稚嫩,倒是认认真真一笔一划的,下笔沉稳,还惦念着姑姑,林芷澜多了几分宽慰。
好在真情虽难得,却也不是全然无迹。
从今往后,对她不怀好意的人,林芷澜决不会黏黏乎乎惦记着过去虚假的就旧情,伤及自身,她要走她的阳光大道,谁也不能挡。
于是中宫那边的人一催再催,林芷澜一拖再拖。
先前想回绝的时候,江芙不是死活都不松口么?
那就好好地等着吧!
江芙在中宫设了小型的家宴,原计划是带着女儿林舒予,等林芷澜到了之后三个人便开席。
不去请梁帝,这样有些话好私下对林芷澜说,免得梁帝在场胳膊肘往外拐。
结果,江芙是怎么也没想到,那只看起来乖乖顺顺的小绵羊,居然敢这么拖着她!让她一个做东的人从大白天等到傍晚!
因为于礼来说,她是主家,是不能离席的。
林舒予是小辈,也必须候着姑姑到来。
江芙一时的小聪明,想杀杀林芷澜的威风,敲打一番,结果却是让自己和女儿呆坐了大半天。
尤其是林舒予,呵欠连天,最后干脆坐着睡着了。
江芙冷声唤来宫人把二公主抱去偏殿休息。
坐在原位上,心想着林芷澜缘何短短时日内变化如此之大?是不是有姜烛的东鲁势力在背后挑唆?
饭菜热了一遍又一遍。
不甘与受辱全部化为愤恨,江芙抚着高贵端庄的护甲,噙了丝冷笑,盘算着接下来的棋要怎么下。
前头她也在暗中做了不少的事情,差点便能一劳永逸,不过棋差一招,现在林芷澜已吃一堑长一智,将周身安排得固若金汤,已不方便再次下手了。
要对付林芷澜,首先要让自己那个拎不清的皇帝丈夫离得远些,必要的时候先斩后奏。
还有姜烛与林芷澜两情相悦,东伯侯这个身份明牌站在林芷澜这边,成为了林芷澜的最大助力,守望相助,东鲁那边若是有了二心,必当危急皇权。
所以长公主与东伯侯,江芙都不想留!
江芙眸中的寒意愈加深重,手指扣紧了座椅的扶手。
某种程度上来说,林芷澜很“准时”,待送走了满堂宾客后,等到宫门落锁前的两个时辰,林芷澜按照她的计划,准时抵达了中宫。
她还不忘再往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