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渐上,春风徐徐拂过,带来一阵清淡的樱花香。
辛愿微微瑟缩了下,听出他话里没带半分商量的口吻,也不像是在命令,倒更像是在陈述。
证都领了,还怕搬家?
她当然懂这个道理,何况陆时凛不是陆尘卿,还能讲讲道理,说说条件什么的。陆时凛是稍有点不合他心意,就直接用强的。
好奇问,“为什么要你保管?”
陆时凛晃了晃手中的本子,很随意道,“算不上保管,两个放一块就行。”
她不知道陆时凛心里的打算,倒没说什么。
前几天出差前,陆时凛就和周恪喝了一顿酒。提起结婚证这事时,周恪撇嘴乐呵道,“领完证第二天,我就把结婚证烧了。”
陆时凛当时满头问号,眼神里透露着‘你有什么大病?烧结婚证干嘛?’。
“免得姜知许以后和我闹离婚。”
“……”
该说不说,这目光是够长远的。
陆时凛给他泼冷水,“诉讼离婚也是一条路。”
周恪横他一眼,“离婚官司还有输有赢。你少给老子乌鸦嘴,你和辛愿还没领证呢,别逼老子咒你啊。”
陆时凛送了个‘滚’字给他,又暗搓搓的琢磨了下辛愿的性子。
“我今天没空。你安排搬家的人,我会和辛妤打个招呼,让她帮忙收整一下。”
辛愿的目光从他手中的红本本里收回来,也没看陆时凛,说完这句话就准备迈步走。
陆时凛收拢回思绪,顺势拉住她的手臂,“去哪?”
“公司啊,不然还能去哪?”
她说得理直气壮,还皱着眉,不明所以地瞪着他。
陆时凛也蹙着眉,神色里带着几分不悦,“公司的事能比我俩的事重要?”
辛愿莫名其妙,“证也领了,你还想怎样?!”
“婚礼。”
“……”
她那表情依旧是错愕诧异,分明写着‘你还要办婚礼?’。
陆时凛看着,当下就不乐意了,说出来的阴阳怪气不说,还冒着酸气,“什么意思?你和陆尘卿都办了一场婚礼,和我不能办?”
怎么听着,有种像是讨要糖果的孩子似的?
可他神色俊朗淡然,语气清冷中还掺了几分顽劣般的戏谑。
辛愿觉得,以他俩的情况,这个婚礼真没必要办,尤其是现在豪门圈子的后宅里正流传着对她各种不好的言论,再来个瞩目的婚礼。
她都不用再管辛氏了,可以直接进军娱乐圈了。
红黑也是一种红啊!
“行,你说,你想怎么办?”
这位爷不怕麻烦,想要招摇,她能怎么办?反正拒绝他也不会听,有什么麻烦事,他自个解决就行了。
陆时凛却松开了她,觉得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晚上回安园,再商量。”他转而牵住她的手,迈步下了阶梯,“送你去公司。”
辛愿怔了下,看着他包裹着自己手的大手,下意识迈开步子跟上。
脑子里的思绪就和春日这阵风似的,在天上打着旋,不知道最终飘到哪儿去。
即便是和陆时凛厮混的这两年多里,他俩除了在陆家老宅或者商业合作上同框,其余都是在见不得光的情况下。
印象里,他好像也拉过自己的手,只不过是手腕。
大概是从家门口牵着到房间床边的距离那么远。
可要说光明正大在外头牵,也不是第一次,但这些记忆就要追溯到七八年前他俩在大学时谈恋爱的时期了。
那时候的辛愿因为是颜奴,在黎大校园门口惊鸿一瞥看上了陆时凛,也没管他吊儿郎当嚣张肆意的性子,同样活得张扬烂漫的辛愿奋起直追。
她长得漂亮,当时是园林系的系花,又是黎大三大校花之一。
陆时凛看过无数美女,从初中开始,上赶着贴的女孩子数不胜数,他都习以为常了,刚开始他对辛愿的印象除‘漂亮’以外,就没其他想法了。
所以在辛愿第一次第二次表白时,他都懒懒散散拒绝了,还特别不耐烦。
辛愿也是众星捧月长大的,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委屈?
当时确实放弃了。
即便是在路上撞见,她都跟没看见似的过去了,要说后面又怎么在一起的。还要说学校组织的一个建筑研讨项目,一组五个人,她和陆时凛正好分在一组了。
辛愿心想:孽缘啊!
起先几天,两人都装作不熟,可辛愿追人时太轰动,表白也是当着好多人的面,她没面子,后来又分在一组,好多人等着看她笑话。
辛愿心里也囧,但面上稳得住。
可到到底是一个组的,接触难免也多,怀揣少女心的辛愿也是第一次对男的动心,心难自控,又沦陷进去了。
几个月后,项目研究结束,两人一起写总结报告那天,她玩笑似的说起被全校笑话的事情。
陆时凛顺口问,“后悔吗?”
“这有什么后悔的?喜欢就是喜欢,我为什么要为自己的心动后悔,我不觉得丢人。”她说得理所当然,也率真洒脱,“即便再重来一次,我也还是会和你表白。暗恋可不是我的风格。”
那年亦是春日,和煦的阳光从窗台洒进教室里,淡淡斑驳光影打在辛愿那张白净漂亮的浓颜上。
她五官精致,眉宇间笼罩着傲然,神态灵动骄矜。
任哪个男人看了,都很难不动心。
后来是怎么在一起来着?
陆时凛当时又说了什么,时间太久远,她也想不起来了。
只记得,在一起后,她依旧张扬万千,会拉着他爬山看日出,看北海的日落,对着辽阔的天地,大胆宣誓自己的爱意。
她那时候的爱太拿得出手了。
可到头来,在他眼里只不过是一场新鲜的过家家。
他们初遇是春天,在一起也是在春天,连分手那年也是在春天,如今领证也是在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