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知许回到酒店房间门口时,已经九点半了,遇况把她送到门口的。
两人相视一笑,只说了一句‘晚安’,其余的什么都没说,姜知许便转身进了屋。
老太太早就回来了,这会已经躺下了。
但客厅中间坐着的人却让她一愣。
辛愿和方静,以及……周恪。
他神色很淡,眉头微拢,眸光凌厉,却莫名有种不怒自威的感觉,里头却藏着一抹受伤和不自量力的苦涩。
这是他鲜少表现出来的一面,平时就连在公司发火都是漫不经心的,一点也不狂躁,反而很沉稳,稳到……让姜知许觉得不太习惯。
“你不是晚上八点多的航班吗?怎么这么快就到了?”
她很诧异,这个点,他应该还在飞机上才对。
周恪的声音沙哑,像是许久没有说过话的嗓音,等待水的滋润,“改航班了。”
他深深睨她一眼,什么都没说,抬手烦躁的抓了一把头发,起身抓过一旁的银色行李箱,冷淡道,“我重新开一间房。”
说罢,他便径直离开了这个套间。
姜知许有些懵,对他这个反常的态度和反应。
房间里被抽干的空气好像又回归了,方静大口喘气,连忙道,“姜小姐,你还是去看看周总吧,我感觉……他好像不太好。”
像是要碎了。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姜知许不明所以,走过去问道。
“我和周总是一起从机场过来的。”
所以周恪看到的那一幕,她也看到了。
她亲眼看到周恪眼神里的光瞬间陨落了下来,整个人的力气瞬间倾泻,肩膀也随之一垮。
他自嘲地扯了扯唇角,什么都没说,迈开步子进了酒店。
她也不好开口,惆怅间,只好跟着走了。
她的航班是晚点了,但和周恪从y市过来的航班时间相近,相差十几二十分钟的样子,但她的行李也晚到了,生等了半个小时。
姜知许听到方静说的话,瞬间就僵在了原地,“你说……他看见了?”
“哈?你和遇况抱在一起了?”
辛愿和她异口同声。
这话听着怎么那么不对味,姜知许道,“不是你想象中的抱,就是……安慰那种意思。”
“难怪周恪从进来开始就一言不发,还那个表情,看着都怪瘆人的。”
辛愿也是第一次看到周恪这种神色。
姜知许抿唇,她觉得,不管两人是什么样的婚姻形式,但该解释的时候还是要解释一下的。
毕竟,之前那些绯闻,周恪也已经和她解释过了。
没理由让他觉得自己戴了一顶绿帽子不是?
“我卸个妆,感觉在外面热化了。”她说,“阿愿,你帮我问问前台,他要的是哪间房。”
“好。”
辛愿点头,当即走到座机面前拨通了前台的内线。
姜知许只卸了个妆,洗了个脸,其余的什么都没弄,知道房间号后,便直接过去了。
和他们不是同一层,是在下一楼。
她走到房间门口就按响了门铃。
等了半分钟没有反应,她又按了一次。
连着按了三四次,五六分钟都过去了,姜知许拧眉,难道不在房间?
她正准备拿手机给他打电话时,房门忽然开了,周恪赤着上身,腰间围了一条浴巾,头发还在滴水。
显然是刚洗澡出来的。
但眉宇间和脸上有着很浓的疲态。
他在里面就看到了是她,那一丝意外已经被他收敛了起来。
“有事?”他手依旧搭在门把上,语气依旧很淡。
她左右看了一眼,“我进去和你说。”
酒店虽然记者狗仔进不来,但今天也住进来不少客人,被他们看到,和狗仔看到其实没多大区别。
两人毕竟还一直在隐婚。
周恪睨着她,收回门把上的手,转身进了屋子,扯过椅背上的毛巾继续擦头发。
姜知许睨着他那宽肩窄腰,以及流畅紧致的人鱼线和腰肌,心神莫名荡漾了一下。
她和周恪两人一年365里差不多有两百五十天都是异地,剩下的一百多天,都是平时缝隙里拼拼凑凑出来的。
结婚四年,两人其实对彼此都算不上多了解。
除了片面的性格和家世外,其余的生活习惯都不知道。
就比如,两人第一次在相互都清醒的情况下同床共枕时,她看到他那精致倒三角的完美身材时,都没忍住呼吸一滞。
第一个反应就是,他平时锻炼吗?
这腹肌,这健硕的体格。
没听到身后的动静,周恪回头看过去,见姜知许愣愣地站在那,双目炙热,表情却显得呆呆的。
周恪觉得她这样子挺搞笑的,也确实笑了声,“发什么呆?进来啊!”
“哦。”
姜知许回过神,心脏砰砰砰的跳了几下才渐渐平复下来了。
她将门关上,走进去,开门见山道,“我听方静说了,你在停车场附近看到我和遇况了。”
周恪擦拭头发的动作顿了两秒,又恢复,却没说话,连眼睛都没往她那边扫。
怎么说呢。
他现在是有点逃避心理的,也害怕姜知许说出他最不愿,也害怕听到的话了。
比如,她还是放不下遇况,想让他放过她,又或者觉得和他这桩婚姻没什么意思,想离婚之类的。
这些想法他在脑子里大致的过了一遍。
他轮廓的棱角都变得锋利了。
语气却带着平日那副吊儿郎当,又满不在意的松弛感,“和他破镜重圆,找我来摊牌了?”
甚至还隐含几分戏谑。
只是那双漆黑的眸子没有半分温度,也没有任何玩笑的意思。
姜知许微愣,眼里划过一丝讶异和不解。
什么玩意就破镜重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