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咚地一下坠落下去!
“不在了……”
沈和缓缓蠕动着唇瓣。
她没有痛哭,也没有流泪,就这样木然的坐在那里,眸光死寂一片,像没有灵魂的躯壳。
“夫人……”
佣人怕她撑不住,坐她身后扶着,“夫人,人死不能复生,您别太难过了……”
难过?
不,她不难过。
沈和动了动十分僵硬的脖颈,见佣人已经泪流满面,她却是笑了。
想劝佣人别哭,可张嘴却只能发出一点点气声。
于是轻抬手臂,替眼前的小姑娘将泪珠抹去。
“夫人……”
佣人把她的手移了下来,握在自己手里,“夫人,您别这样,您伤心就哭出来吧,这样会把自己憋坏的。”
沈和机械地摇着头,用尽全力将自己的手抽出来。
她侧过身,双眸透着祈求,“可以送我去医院吗?”
去医院?
保镖紧抿着薄唇。
他们已经得了确切消息,顾总是昨天离世的,眼下已经被送去了殡仪馆。
去医院,又能见到什么?
正犹豫着怎么告诉沈和,衣摆却突然一紧,他下意识垂头,见沈和正拽着他的衣角,“带我去吧,他病了,我能救他的。”
只要让她见到顾言慎,她能救的。
她一定能救。
“是。”
保镖终是答应了。
另一个同事不安心,想劝他三思,他却只是摇了摇头。
送沈和来怀适居的时候,凌天特意吩咐过他们,虽然这位和顾总已经办了离婚,但还是要将她当成少夫人看待,绝不可怠慢。
既然如此,顾总不在了,于情于理,夫人也该去送一程的。
只是保镖没有带沈和去医院,而是驱车前往顾家老宅。
路上,沈和一滴泪都没掉,就蜷缩在后座,明明那么安静,却又那么悲伤,悲伤的几乎溢出来。
顾宅外面停满了各式各样的豪车。
保镖进不去,只能停在最后。
他扭过头,刚想说什么,沈和却先他一步开了车门
佣人立刻从后备箱将她的拐杖取出来,沈和面无表情的接过来,熟练又艰难地往前走。
谁帮她也不让。
像一株倔强的青竹。
佣人与保镖互视一眼,紧随其后,虚虚地扶着。
忽然,沈和脚步一滞,目光落在了身侧的两个叠压着的花圈上。
上面贴着一对字联:老泪无多哭知己,苍天何要丧斯人。
——洛晗。
洛晗!
沈和心脏猛地抽搐一下,呼吸不自觉急促起来。
眼睫微颤间,她忽然加快了速度,摇摇坠坠的往老宅奔去。
洛晗……
那是洛晗送的挽联。
他是顾言慎最好的朋友,是比堪比亲兄弟的发小啊!
怎么连他都……
不,不会的!
顾言慎不会死,他不会死的……
沈和拼命地克制着眼眶的泪意,心疼地像刀绞一样。
踏着铺满花圈和挽联铺满的小路,直奔顾宅。
“少夫人?!”
在门口迎宾的凌天看到沈和,瞳孔骤缩,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过去,“少、”
正要开口,却看见门口来来往往的宾客们,硬逼着自己改了口,“沈小姐,您怎么、”
他将噙满疑惑的眸子投向两个保镖,保镖当即低了下头。
忽然,凌天手腕蓦然一紧,他回神时,沈和已经丢了双拐抓住他,“是真的吗?”
她太想知道答案了。
她必须知道答案!
“沈小姐,您先回、”
“我问你是真的吗!”
凌天完全没想到沈和会出现在这里,正想着怎么搪塞过去,却被她厉声一吼。
身边宾客纷纷侧目,凌天什么理由也编不出来了,只好硬着头皮点头。
沈和脸色瞬间惨白!
彻骨的冷意在体内蔓延开来,仿佛将内脏从胸腔内尽数掏出,扔在了冰天雪地之中!
“顾、”
她颤抖着张嘴,眸中尽是绝望,“顾言慎他、他在哪儿?我要见他,你带我去见他”
“总裁昨天已经被送去殡仪馆了。”
凌天将头垂地更低了,“沈小姐,今天是总裁的葬礼,明天就要火葬了。”
沈和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眼泪横流,悲痛欲绝。
好像有什么东西从身体里摘除了,空空荡荡地,无法成活。
凌天甚至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余光瞥见一副拐杖从自己眼底经过,他倏然抬头,转身奔向了正往主楼去的沈和。
“少、”
他朝自己嘴上拍了一巴掌,“沈小姐,您还是别、”
“连你也要拦我吗?”
沈和泪水汹涌,“最后一次了。”
这是她最后一次见顾言慎了……
凌天紧紧蹙着眉心。
挣扎片刻,还是收回了横在她身前的手臂。
没了阻碍,沈和畅通无阻。
能进主楼祭拜的,都是顾家平时较为亲近的亲友。
沈和和顾言慎的婚姻没有大肆宣扬,这些人不是认识她,她也不认识这些人。
唯有那遮掩不住的悲痛,让众人难以忽视。
“你来干什么?”
眼前忽然多了一道黑色身影。
沈和抬了抬无神地眸子。
是付媛。
她深吸口气,尽量控制住自己瑟抖的声音,“来葬礼,当然是祭奠。”
付媛环臂冷笑,“我们顾家的葬礼只请亲朋好友,请问沈小姐,您觉得自己算亲朋还是算好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