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那我便在此发毒誓。”
卫盛霆闻言蹙眉，忍不住冲施小小摇了摇头。
施小小回他安抚笑容，跟着抬头道：“老天爷啊，若我们家真是靠生产队庇护的，便叫旱雷砸下来劈死我吧！如果这事是有人故意带头搞反动情绪，那就请您刮阵大风，将这挑拨离间之人揪出来！”
众人交头接耳。
有人觉得施小小这话纯属无稽之谈，“老天爷怎么会因为这点小事就显灵呢？谁说她不傻了？我看这还是很傻的嘛！”
“小小这孩子向来诚实，而且她梦里还有神仙，她敢这么发誓，说不定真能感动天地。”有人坚信。
更有人嗤笑：“哎哟，可别到时候你被雷劈死了，又来怨我们呐！”
施小小对这些褒贬但笑不语，目光再度瞥向杜红霞。
她先前敢如此笃定说话，不得不让施小小怀疑，这家伙又要作妖。
结果还真让她猜对了。施法的时候，施小小明显感觉杜红霞身上有股气息在催动引雷咒。
可惜对方力量不如她，她打个响指的功夫，杜红霞便如断线的风筝，瞬间飞出去，挂在了树杈上。
大家被这突来的一幕震住，一时鸦雀无声，人群中跟着爆出惊呼：
“老天爷真的显灵了！！”
“施小小果然是活仙儿啊！”
“所以老天爷这是在告诉我们，带头挑拨离间的人是杜红霞咯。”
这话一出，不少人逐渐回忆起来第一个挑起话头的，还真是她杜红霞！
作为杜红霞曾经的玩伴，卫盛锦是越想越气，忍不住道：“我嫂子可是你妈的亲生女儿，算你半个妹妹，红霞你咋能这么污蔑她呢，你还是人么你！”
“就是！红霞你这丫头太过分了，还不和小小道歉！”
不少和王桂兰交好的婶子也跟着骂。
杜红霞被挂在树上本来就尴尬，被她们点名道姓，更觉又气又委屈，挤出几滴泪珠说：
“我冤枉啊！而且现在是新社会，你们不要因为某些巧合，就觉得是什么狗屁神仙显灵，这是迷信！要是被生产队的人知道了，可是要划掉你们工分的。”
施小小听笑了。
“说要老天爷作证，逼我发毒誓的是你。结果不合你心意了，你又反将一军，说我们是搞迷信，还拿工分威胁我们红霞姐，这好话歹话，可都让你说了呀~”
“”
杜红霞被施小小这番话堵得哑口无言，脸上尴尬与愤怒交织，又怕真惹急了她，要逮着自己发神经，只好保持缄默。
杜红霞一认怂，围观的村民忍不住窃窃私语。
尤其是之前被她“划工分”这话唬住的，还有那几个被她挑动找事的妇女，纷纷醒悟过来，朝她瞪了又瞪。
大家见没什么热闹可看，前后离开。
王桂兰和卫母趁机挤入人群，二人拉着施小小打量，见她毫发无损，这才安下心来。
“这个红霞，进城才几天啊，就变得如此任性妄为了！”
王桂兰气愤又难过，转头想教训杜红霞，结果发现人早就溜没了影。
“妈，为那种人生气不值当，走，咱们先进屋吃饭。”施小小推着众人进去。
上工吃的是百家饭，他们这桌拼的是红薯窝头和几样炖素菜，还有盘自家磨的凉拌豆腐。豆腐块洁白如玉，上面淋了葱花和小磨油，口感软鲜香。
施小小很是喜欢，但这毕竟不是个人独享，她不好意思多舀。谁知刚移开视线，碗里就多了两大勺拌豆腐。
施小小望过去，撞上卫盛霆凌厉却不失温柔的眼，不由心中一暖。
“谢谢哥哥~”她朝他扬起甜甜笑容。
卫盛霆虽然没有说话，但也微微勾起了唇角。
对面王桂兰和卫母看得相视一笑。
看来要不了多久，他们两家就能抱上孙子咯！
吃完饭，众人匆匆忙忙赶去上工，再伸个懒腰的功夫，天色已然黑了下来。施小小遂即收拾随身物品回家，刚走出仓库，就见卫盛霆拄着拐杖立在对面。
“哥哥，你怎么来了？”
“接你。”
施小小听了这话，眼睛亮晶晶的，像两颗泛着水光的宝石。
“那就麻烦哥哥啦~”
仓库距离施小小家不算远，路程只有十五分钟。卫盛霆原先觉得没必要接送，可妹妹卫盛锦说，想追女孩子，就必须要做到无微不至的关怀。
现在看来收效显著。
两人并排走在回家路上，施小小如今瘦了不少，身体套在宽大的灰蓝工装里，也能看出些许腰身，加上她本就肤白貌美，一双杏仁大眼水汪汪的，看得不少过路青年不自觉发出憨笑。
卫盛霆听见很是不爽，眯眼将拐杖重重砸上墙，惊得那群青年和墙上的落鸟一同逃窜。
两人走进施家院门，临别时，施小小趁周围没人，起来在卫盛霆的侧脸上轻轻印下一吻。
向来冷静自持的男人，脸上立刻泛起一抹红晕，狭长双眸由于惊讶睁得格外圆，显得有些憨。
施小小看乐了，又扬了枚飞吻和他告别。
卫盛霆捂着脸，直到她身影消失在房门里，这才回神离开。
晚上吃饭，杜红霞没露面，听王桂兰说，她给公社写了检讨书，然后带着行李搬去张媒家住了。
施小小巴不得这惹人嫌的麻烦鬼搬走，不过杜红霞身上还有许多秘密待她挖掘，于是吃罢饭，施小小以散步为由偷溜去张媒院外做调查。
结果听见窗内传来一阵咳嗽。
“妈我难受我、我喘不上气”
是李芬的声音。
“小芬你等着，妈现在就去保健站找大夫。”
张媒想出门，却被杜红霞拦住，“媒婶儿，小芬只是烧得有点重，不用找大夫的，给她喂点儿金银花水就成。”
哪知杜红霞话音刚落，施小小就听见张媒发出一声锐利的尖叫。
“——小芬的眼睛怎么全变红了？！”